黄芪看了一眼空位桌面,一丝灰尘也没有,打扫得很干净,其实她们完全可以只把东西拿走不管卫生。她不由对未来的三维新舍友心生好感:“谢谢你们,那我真是生了好多事儿。对了,我叫黄芪,就是中药材那个黄芪,环境系四班的。你们也是大四吧?”
女生点点头:“我叫阮静,耳元阮,安静的静。我是三班,她们俩是四班,都是工物后一个专业的。她们俩去实验室忙毕设了,晚上回来。”
黄芪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你们专业一共就三个女生?”
阮静说:“本来有四个,后来有一个转系去学软件了。”
工物系的全称是工程物理系,名字听着好像没什么特别,其实人家是搞核物理、粒子加速器那些的。工物系有两个专业,所谓后一个专业就是核工程与核技术专业。在这个大学生挑专业以就业赚钱为指标的年代,愿意研究核物理的人确实很少,女生更少。说到核物理,黄芪就联想到课本里提到过的钱学森、邓稼先那些研制出原子弹氢弹的老一辈科学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阮静交代了一些宿舍里的事项,继续回座位上看论文。黄芪问她:“你在宿舍学习?不会觉得效率不高吗?”
宿舍是生活空间,虽然每个人也有书桌,但很多人觉得没有学习的氛围,容易犯懒拖延,还是喜欢去实验室、图书馆、教室自习。
阮静说:“不会啊,挺安静的。我毕设基本做完了,就剩些论文,在宿舍还能给实验室的同学们腾个空。”
“那我在这里收拾东西不会吵到你吧?”
“没关系,我在哪儿都能学得进去。”
后来黄芪注意观察了一下,有几次她不小心弄出挺大动静,阮静丝毫不受影响,依然盯着屏幕专心思考,不时在手边的草稿纸上记录演算一下。黄芪觉得,她应该就是方教授说的那种静得下心来埋头做研究的科学家苗子吧。
晚上另外两名室友回来,告诉黄芪阮静已经保送本系直博,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黄芪和新室友们相处融洽,生活又恢复平静,每天去实验室做毕设、准备毕业论文,晚上和小英发短信打电话。
小英工地的尾款还没搞定,已经停工了,工人们情绪激动,所以这段时间他也有点焦头烂额。黄芪出不了什么主意,只能趁他有空的时间和他说说话,让他心情好一点。
也许真的是距离产生美,搬宿舍后班上同学待她也更和气了。刘彤、田羽佳和冯希娣不必说,每回见她都是一副“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记得常回家看看”的架势;云蕾的态度也缓和了,每次跟在田羽佳她们后面不说话,一脸欲言又止又不好意思先开口打破僵局的傲娇模样。
这样过了几周,就在黄芪以为她的大四生涯就要这样平静地结束时,一个电话突然打破了这种平静。
电话是一个陌生女孩打来的,背景嘈杂,声音有些颤抖:“喂,请问你是黄……黄氏吗?”
黄芪经常被人叫错名字,已经习惯了:“对,我是黄芪。你哪位?”
女孩的声音透出大松一口气的惊喜和崩溃,她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找到你就好了,终于找到一个认识的人了!我、我是和同福一起上班的小娟。”
她的普通话有家乡口音,估计就是同福说的和她一起从省城过来的小姐妹。黄芪忙问:“出什么事了?”
小娟哭着说:“同福今天上着班突然晕倒了,还流了好多血……我们在这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只听她说起过你,从她的小本子上找到的电话……姐姐,你要帮帮我们呀!”
她说得含含糊糊的,电话里又吵,黄芪也没听明白:“晕倒流血?怎么回事?送医院了吗?”
“店长帮我们打了120,已经送到医院了,医生把她推进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黄芪说:“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你在哪个医院?这是你的手机吗?”
小娟有点糊涂:“哪个医院?120直接送过来的我也不知道……手机是问护士姐姐借的。”
旁边护士帮她回答说:“人民医院的急诊,叫家属直接过来吧。”
黄芪正在实验室,连忙向老师请了假赶过去。人民医院不算太近,又碰上路况不好,她花了一个小时才赶到。
急诊大厅里人也不少,黄芪直接去护士台询问:“请问一个小时前有没有一位叫郑同福的病人?是120急救送过来的。”
接待护士说要查一查,旁边另一位护士听见了转过来问:“郑同福?是两个小姑娘一起过来的吧?”
黄芪听出她的声音就是电话里那位护士,连忙点头:“对对,就是她。”
护士看她也是个年轻女孩,皱起眉头说:“你也不是家属吧?这么重要的事家属都不过来?”
另一个年长的护士说:“还不满二十岁哪来的家属,爹妈都不见得知道呢。”
黄芪说:“她家在外地,家属一时赶不过来,我是她老乡。请问她现在怎么样了?人在哪儿?”
护士叹了口气:“人没事,已经送去产科病房了,你出门右拐5号楼三楼就是。”
黄芪愣住了:“产科病房?”
护士说:“你还不知道啊?怀孕20周了,病人体质不好又疲劳过度,有点先兆流产的迹象,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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