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小没碰过女红的黄城主特地去买了毛线、织针和教学书籍,回来认认真真地学织围巾。
但是织毛衣这件事吧,还是挺有技术含量的,经验和天赋都很重要,而黄城主显然两样都没有。织了两个星期,织出来一块歪歪扭扭、这里脱一针那里呲线头的不规则多边形。黄城主反复看了很久做心理建设,还是没有勇气拿出去送人,扔到衣柜里垫灰了。
织不出爱心围巾就买一条,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黄城主不会纠结于这种细节,只要心意够就行。
十一去逛街,她特意买了一套岁寒三友,围巾、帽子、手套,还专门选了非针织防风的那种,适合长时间户外使用。
当时没眼光不会挑,崭新的摸着挺舒服就买了,后来她才知道那套围巾是腈纶的,其实质量一点都不好。当然这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
黄芪趴在灯下算了两遍,除掉这个月生活费还剩下不少,下个月马上要发奖学金了,可以不用留资金储备,这么看够请小英吃一顿大餐了。她最介意的就是小英每天在工地上吃得不好,又没法改善,只能有机会多给他补补,过生日可不能再马马虎虎地请个猪排饭凑合。
“好饿啊,”田羽佳打了个哈欠,“我下楼去学生超市买点干粮,你们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黄芪放下笔掏钱包:“帮我带一张一百块的手机充值卡。”
田羽佳接过她的钞票:“又要买充值卡,我怎么记得你上周刚充了一百,这么快就用光了,也没见你打几个电话。”
“短信一毛五一条好贵,我在想要不要换个手机号,你们知道哪种有包月套餐发短信比较划算么?”
“一毛五一条短信,一百块也能发六百多条,一个礼拜就用光,平均每天一百条呢,肯定有奸|情!”田羽佳不怀好意地嘿嘿坏笑,看她的手机放在桌上,趁她不注意一把抢过来就往楼道里跑,“让我看看你跟哪个帅哥恋奸|情热!”
“喂!还给我!”黄芪立刻追出去。
田羽佳一边跑一边打开短信收件箱,发现前面好几屏全是一个叫小英的人发过来的,大失所望,把手机丢还给她:“小英?女的啊!你一天一百条短信就跟她发的?”
黄芪劈手夺回手机:“怎么了,我们好久没见有说不完的话不行啊!”
两人抢的时候没当心,手一滑手机掉在地上,噼里啪啦四分五裂,连电池都摔出来了。田羽佳慌了,连忙拾起来帮她装上:“坏了坏了,没摔坏吧?快开机看看还能不能用?”
装好一开机,一点问题没有,照常使用,就是外壳边缘摔了个裂缝。
田羽佳讷讷地说:“对不起啊,把你手机摔裂了……”
“没事,反正也很旧了,塑料外壳背后全划花了,也不差这一条两条。”黄芪拍了拍手机,“得亏是诺基亚,真抗摔,都摔三爿了装上照样用。”
田羽佳说:“不过你这手机也太寒碜了,都用了两年了吧?也该换了。现在新出的手机,屏幕都是彩色的啦,比这个大好多,还有翻盖滑盖各种款式,都不太贵,你就换一个呗。”
黄芪当宝似的用纸巾把手机擦干净:“好好的能用干吗要换,坏了再说。”
田羽佳上下打量她:“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变得比冯希娣还抠。你们家条件不是挺好的吗?几百块的学生机用两年还不换。”
黄芪只说:“记得帮我带充值卡啊。”
这可是和小英凑成一对的情侣手机,他的还是刚买的,当然不能换了。彩屏手机再好看再新潮又怎么样,黄城主不稀罕,她就喜欢土土的旧手机。
走在楼道里,来了一条小英的短信:“在宿舍吗?”
发这个短信的意思就是要给她打电话,黄芪立刻回复:“在。”一边欢脱地蹦回宿舍。
宿舍里田羽佳下楼买东西,冯希娣刚回来去浴室洗澡了,云蕾戴着耳机在看美剧。刚进门电话就响了,她扑过去接起来,抱到两个宿舍之间的小厅里去煲电话粥。
小英上次回来还是九月中旬,这都过去二十多天了,黄城主都快相思成灾了,捧着电话光听他的声音都美得不行。
沙周胤问她:“十一回家玩得怎么样?我怕打扰你就没给你打电话。”
“我回老家看爷爷奶奶了,一直呆在乡下。大半年没回去,咱们镇上变了好多!我跟你说……”她叽叽喳喳迫不及待地把家乡的变化一样一样告诉他。黄沙镇扩大了好几条街,从东走到西要半个小时;镇上也开始建小区商品房,像个小城市一样;镇外修了高速,可以直通兰陵市和省城;等等等等。
但是也有不那么令人鼓舞的景象。小英家的房子常年没有人住,年久失修,夏天一场大暴雨围墙塌了一半,外墙的瓷砖也一大片一大片地剥落。以前沙老板的房子是全镇最气派的,现在俨然已破败成最落拓的。每每看到,都在提醒她那些逝去的美好岁月。
“小英,你是不是很久没回过咱们镇上了?”
“去年从镇上经过过一次,确实变了很多,看到家乡越来越好我也挺高兴的。”他说到后来,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反正也没有家了,回不回去都一样。”
“谁说你没有家了,你家还在呢,还有我家,我家不就跟你家一样么?”黄城主一着急,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然后又开始欲盖弥彰地弥补解释,“我爷爷只有两个孙女,一直把你当自己孙子看的,这次回家又问起你,我跟他说你现在是工头了过得挺好的,他还不信,你有空可得回去看看他让他放心。去年我叔叔一家也搬到城里了,家里整个院子两栋楼就爷爷奶奶在住,地方可大呢,咱们全回去都能住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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