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勾起脑袋,发现妹妹房门口的两个人毫无障碍地走进了自己的地盘,吓得连忙坐起身往角落里缩,一双眼睛挂着泪花,却又死死咬着嘴唇,见人越走越近,拖着哭腔喊了一句:“走开!”
他吼得没有半点气势,那声音估计都没传出亭子,祁僮和赫榛三步并两步走到了他面前,小孩被两道影子笼下,顿时吓得大哭起来。
“糟了!”
赫榛没想到他真敢一嗓子哭出来,心里一惊,还不等小孩的哭声转个调,四周陡然刮起一阵黑色的狂风,盘旋而入直卷冢心,狂风的边缘伸出无数张牙舞爪的鬼魂,风声混杂着鬼魂尖锐的哭声直把人震得耳鸣,眼看那漩涡里的鬼爪就要探入亭子,赫榛召出合虚扇凌空一划,无数红线从他周身破风而出织成了一只巨大的千机网,一众鬼魂在碰到绳子的一刹像是被融掉了一般,尖叫着化成一滩黑水,被狂风扫散。
“啊——”孩童的尖叫从自己身侧传来,赫榛连忙回头看去,那小男孩的鼻孔、指甲缝和膝盖居然开始流下浓稠的血来。一个不好的猜测叫嚣着冲上头颅,赫榛指尖猛地颤了一下,掌心一收,千机网顿时利落地收回了扇内。
狂风似乎防着千机网,开始盘旋往后,渐渐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那小孩白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却死死地咬着嘴唇,眼泪和鼻血糊了一脸也没敢再出声。
“这小孩怎么会留那么多血?”祁僮皱着眉给小男孩输着灵力,看到膝盖和指尖上流血的口子慢慢愈合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赫榛蹲下身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帮小孩擦干净了鼻血,一边悄悄撩起他耳后的头发,果不其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印记。
“这个是什么图腾吗?”祁僮也凑上前看了看,男孩的耳后有个很小的印记,像两朵飘渺卷曲的云撞到了一起,最中间有一个奇怪的点,整个形状看下来莫名像一只眼睛。
“这个印记代表他的命和这个冢是连在一起的。”赫榛的手有些抖,他无措地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脸颊,“对不起。”
祁僮消化了一下他这话,“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用他的命养着这个冢?所以你刚才攻击的时候他才会跟着痛?”
“如果是有人用这个冢养着他的命呢?”赫榛看着男孩脚下那道半透明的影子,“毕竟他这种形态太奇怪了不是吗?”
似乎是见两人不仅没有咬他,还温柔地帮他疗伤,小孩胆子大了点,猫着眼泪抬起一双小手伸到了两人面前,“痛痛,要呼呼。”
“......”本来还处在震惊中的祁僮被他一句话给逗乐了,“这小孩,才过了几分钟啊?就开始撒娇了。”他用胳膊肘戳了戳赫榛,“快,给孩子呼呼。”
赫榛倒是十分给面子地照做了,这场面有点可爱,画风变得太快祁僮一时没回过神来,看了眼前一大一小好半天,才又抽过赫榛那条手帕,帮小孩把脸擦了干净,“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眨巴了一下眼睛,“小粽子。”
“咳......”祁僮被呛了一下,小声道:“这小名还挺应景。”
赫榛回了他一胳膊肘,他连忙清了清嗓子,又问道:“那你是甜粽还是肉粽?”
似乎是被问到了很喜欢的问题,小孩明显开心起来,连嘴角都咧开了一个弧度,带出了可爱的酒窝,“甜粽。”
“肉粽才好吃。”祁僮这说得还挺认真。
小孩嘴角扁了下去,“甜粽好吃。”
“肉粽好吃。”
“甜粽好吃!”
眼看小孩急得泪花又要泛出来,赫榛真的是大写的服气,祁僮带小孩也太可怕了!
“好好好,甜粽最好吃。”赫榛息事宁人道,他又问:“你几岁了?家在哪?”
小孩又开始揉衣服的布料,委屈巴巴地说:“五岁了,我想和妹妹一起住。”
赫榛:“可那是妹妹的家啊,你们不能一起住的。”
“爸爸带着妹妹来的,为什么我不能跟妹妹一起住?”
“等等。”祁僮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什么,“爸爸,带着妹妹来的。你刚才其实是在找妈妈和妹妹?”
小孩摇了摇脑袋,“那是妹妹的妈妈。”
祁僮愣了半晌,“卧槽......”
赫榛:“那你妈妈在哪?又是谁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不知道。”小孩扁着嘴巴,“我没有妈妈。”
“你是不是睡觉醒来之后就来到这里的?”见小孩点头,祁僮又问道:“那你睡觉前在哪里呢?”
小孩歪着脑袋回忆了好半天,“在打针。”他说着又伸出了手背,“痛痛。”
“这孩子之前估计生了什么重病,既然他和袁纳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那把他带到这里吊着命的很可能是他爸。”祁僮摩挲着下巴,又指了指小男孩半透明的影子,“你跟我回一趟冥界,查查这是怎么回事。”
赫榛奇道:“这种山野小村也有中转站的接驳车?”
“怎么可能。”祁僮轻笑了一声,凑到他身边耳语道:“你看,我作为一个官二代,那些孤魂野鬼见了我照样一个顶一个凶,这么多年刷脸都没处刷。为了能感受一下特权,我求着我爸给我留了道鬼门关的后门。
赫榛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小肉粽啊。”祁僮揉了一把小孩的脑袋,“你今天先在这里待着,明天晚上我们再来找你玩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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