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你!”
相重镜早就习惯了,看也不看地将手一缩,躲过顾从絮要吃人的一口,笑吟吟看着周围:“当年真龙因幽火被盗而震怒,想要吞掉秘境中所有弟子,是我以身将其封印才救了他们。讽刺的是,因为他们的无知,错把封印契纹认成生死契,宿首尊,你说我冤不冤枉?”
宿蚕声满脸漠然,道:“冤枉。”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当年那个无知的人就是宿蚕声,听到这一问一答,心下当即觉得有些好笑。
的确讽刺,借着封印相重镜上位的三界首尊,竟然是这般无知无耻之人。
“而三门弟子惨死之事也由孔雀之口还了我清白,三毒秘境给我的诬陷我已自证清白。”相重镜张开手整个身子转了半圈,看向周围的上遥峰和去意宗弟子,淡淡道,“你们还有什么罪名,一并说出来吧。”
那些人哪里说得出来,全都面面相觑,脸色发烫地低下了头。
宿蚕声看着他的背影,眸中神色难辨。
哪怕三门长老想要强行阻止当年真相大白,相重镜却有的是法子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清白的。
宿蚕声突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所有事都想面面俱到,却将所有事都搞砸了。
相重镜问抖若筛糠的曲行,认真道:“老宗主,您还有话说吗?”
曲行几乎是恐惧的看着相重镜。
在他的寿诞之上,相重镜靠一己之力让他在片刻内身败名裂,自己却无法杀了他,就连孔雀也不知何时被策反了。
他甚至连自己是如何败成这副狼狈模样的都有些懵。
周围见曲行的脸色就知道相重镜所说的皆是对的,六十年前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竟然全是三门强行安上去的。
毕竟当年宋有秋送葬阁的相重镜本命灯灭了后,自然是死无对证,什么事皆有活着出来的人说了。
想来最可怜之人也是相剑尊了,以身救了人却反被白眼狼被封印在秘境六十年不见天日,好不容易出来外世却被人诬陷,名声尽毁。
若是个心思敏感之人,遭遇这些事情早已撑不住疯了。
想到这里,其他人看着相重镜的眼神全是怜悯同情。
最悲惨之人,应该没什么能比得上相重镜了。
众人一阵唏嘘,深深觉得这次来的果然不亏。
相重镜将整个去意宗搅和得一团糟,成功让自己真正沉冤昭雪后,没有去管恨不得要杀他的曲行和周围眼神奇怪的众人,反而再次走到了孔雀面前。
相重镜居高临下看他,淡淡道:“方才你已施了摄魂,为何又撤了?”
孔雀仰着头看相重镜许久,直到他的瞳孔已经开始一点点扩散了,才轻轻笑了一声。
他漂亮的眼睛中缓缓流下两颗血泪,落到地上化为琉璃似的血珠子。
相重镜问他:“你笑什么?”
孔雀挣扎着起身,似乎想要靠近相重镜,顾从絮见状立刻就要让他再次趴到地上去,却被相重镜抬手制止了。
他想知道孔雀到底要说什么。
孔雀声音越来越低,相重镜却听得极清楚。
“我并未撤摄魂。”
相重镜蹙眉。
可孔雀摄魂只需要一瞬便能被掌控,自己方才眼神的确和孔雀对上了,若是他真的施了摄魂,自己早已中招。
孔雀说完这句话,身子仿佛一片羽毛轻飘飘地扑向相重镜,似乎想要拥抱他,但双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相重镜时,化为了破碎的灵力。
一阵风拂来,血泊之上只有一身空荡荡的彩衣落在地上。
相重镜直觉孔雀最后一句话似乎意有所指,但怎么都想不通,正要起身时,却瞥见那彩衣中似乎有一颗琉璃似的孔雀蛋。
相重镜犹豫了一下,才将孔雀蛋捡起来放在袖子里,想了想,又将地上孔雀留下的两滴血泪也捡了起来。
一旁看席的云砚里正在饶有兴致地嗑瓜子,突然感觉到肩上的凤凰啄了他一下。
“怎么?”
凤凰:“那是孔雀元丹凝成的孔雀蛋,若是好好用灵力温养他或许还能活过来,少尊,你把那蛋要回来。”
云砚里挑眉:“怎么,你寂寞了,想孵蛋?”
凤凰:“……”
凤凰咳出一口小火苗来,气咻咻道:“我是打算吃了那蛋,大补的!”
云砚里屈指弹了它脑袋一下,随口道:“等会我问问去。”
凤凰这才高兴地蹭了蹭他的脸。
前来的宾客看了那么一场好戏,就算被曲危弦恭敬送客也没觉得生气,毕竟这是三门的家务事,其他人也不好插手。
众人一个个兴冲冲地离开,想来大概是去四处宣扬了,
相重镜还活着且还洗清了冤屈以及真龙再世的消息,哪一个都能震惊三界九州。
相重镜将孔雀蛋收起来,一转身顾从絮已经化为了人形站在原地,双手环臂冷冷看着他。
曲行被顾从絮强行桎梏在原地的小封印中出不来,一旁的去意宗弟子全都握着剑,却因忌惮着恶龙不敢上前解救。
等到曲危弦将所有贵客送走后,快步回来,对曲行道:“爹。”
曲行冷冷看他:“我没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
曲危弦茫然道:“当年……我被幽火重伤,也在您的算计之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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