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封印在我灵体上,若我真死了,你也别想独活。”
相重镜瞧出来了恶龙方才那话根本没淫邪的意思,换了个风骚的姿势,衣衫半解,故意膈应恶龙,懒洋洋笑着道:“生同衾死同穴,这可是道侣才会做的事。啧,跟了你这条不解风情的龙,我可亏大发了。”
顾从絮:“……”
“相重镜,你好胆量。”顾从絮森然道,“我迟早有一日要吃了你。”
“都说了,我这样的大美人配恶龙太糟践了。”在识海中万物都受主人控制,相重镜根本不怕他,“再说,我也是有道侣的人,你这样张口吃闭口吃,不好,平白招人误会,毁我清白。”
顾从絮:“……”
这人为什么就长了一张这么可恶的嘴?!
顾从絮本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这些年神魂和相重镜这个碎嘴子一起被困在那口定魂棺中,被迫听着他和幽火说话,和自己说话,有时候还像是疯了似的竟然和那棺材上的法阵说话。
顾从絮苦不堪言,只有每日三更时刻能获得片刻自由,终于被逼得在沉默中爆发了。
“道侣?”顾从絮冷笑,难得说了一句长话,“你说那个将你困在定魂棺的晋楚龄?你不是还未和他行大典就被丢弃了吗?大、美、人。”
“大美人”三个字,顾从絮说得咬牙切齿。
相重镜:“……”
被困在秘境刚开始,耐不住寂寞的相重镜要么自言自语,要么和幽火聊天,喋喋不休嘚啵嘚啵,其中就包括未婚道侣晋楚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条龙竟然还记得。
相重镜偏过头罕见地没有再废话,他拢了拢破破烂烂的衣袍,道:“你要我身体做什么?”
他还以为顾从絮会想要他解开封印。
“我受天道桎梏,无法离开三毒秘境,就算解开封印也不可下灵树天梯。”顾从絮道,“你神魂不稳,魂火缺失,是最易夺舍之躯。”
相重镜沉默许久,道:“你想夺舍我,离开秘境?”
顾从絮点头。
相重镜笑了笑,朝他勾了勾修长的手指。
顾从絮犹豫一瞬,原地化为人身,龙纹玄衣,身形颀长,他宽袖挥开周围的灯盏,缓步朝着相重镜走来。
相重镜这是第一次看到恶龙的人形,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他一直以为恶龙是个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妖怪,没想到化为人形的恶龙竟然十分稚嫩,瞧着约摸二十出头,相貌非人的俊美,一双金色兽瞳森然又倨傲地盯着相重镜,桀骜不驯,活像是在看一盘下酒菜。
顾从絮走来,居高临下看他,冷淡道:“如何?”
相重镜微微挑眉,毫不惧怕地抬起手一把拽住顾从絮的衣襟,将他强行拉了下来。
顾从絮从未被人这般冒犯过,立即怒道:“放肆!”
相重镜发出一声仿佛魅魔似的轻笑,顾从絮离得太近,浑身鳞片险些炸起来。
顾从絮有些恼羞成怒,此人就是个活生生的红颜祸水。
相祸水呼吸声落在顾从絮耳边,仿佛是蝴蝶震翅从万花丛中翩然而过,声音低哑,带着些惑人的气音。
“色龙,你若救我,我换个法子将身体给你。”
顾从絮:“……”
相重镜乌黑的发垂在肩上,嘴唇因方才的血痕还泛着殷红,他这副皮囊仿佛是用雪柳为骨、琉璃为皮,于雪山之巅才能铸得如此绝艳易碎。
他含情脉脉注视着顾从絮,好似早已对他情根深种,但在顾从絮眼中,此人如雪似的,皮囊笑得再美,眸底却始终是一望无际的冰冷。
红尘万物在他眼中,不如一片雪花落叶来得重。
顾从絮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道:“什么法子?”
相重镜笑了,伸出手往顾从絮的衣襟里伸。
他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能让人为自己神魂颠倒,手指暧昧地探顾从絮的衣襟,故意压低声音,眸光潋滟出一圈情深的波光,苍白的唇轻启:“你救了我,我自会教你共享人间极乐。”
顾从絮眸光幽深,一把将相重镜不安分的爪子拎出来,冷冷道:“不要和我玩花样,除了夺舍你的身体,其余的没得商量。”
相重镜笑着道:“那好吧。”
顾从絮还以为他答应了,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就见相重镜一改方才缱绻旖旎的神态,漫不经心地起身,像是丢弃一样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食指轻轻托着那盏明亮的灯,一施力,灯盏飘向半空,和万盏灯交汇。
相重镜随口道:“那你就随我一起殉葬吧。有真龙相陪,倒也划算。”
顾从絮:“……”
顾从絮愕然道:“你……”
相重镜态度十分坚决,说完这句话后根本没等顾从絮有反应,便消失在识海中。
就在相重镜和顾从絮的交易掰了后,石棺外晋楚龄也终于到了。
雪狼提前回来,蹲在宿蚕声身边正蔫蔫垂着脑袋。
灵树轻轻一阵晃动,雪狼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耳朵直接竖起,神色变得冷厉,朝着树枝下一声狼嚎,似乎在威慑。
宿蚕声安抚好吓得毛都炸了的雪狼,神色漠然朝着参差披拂的树枝下看去。
灵树有数百丈,树枝越往上越稀疏,从最高处往下看原本只能隐约瞧见郁郁葱葱的树枝,但很快,就感知到似乎有东西缓缓拨开茂密树枝往上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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