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交流短暂隐蔽,很快的马仆换好衣服,又重?新忙碌起来。一直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终于停歇。拖着沉重?的步伐和其他仆从分开?,马仆向马厩走去,不期然想起了自己住处海草堆里还?有?只来路不明的小黑猫。
“南族禁药黯炎……噗。”
马仆麻木冷峻的面庞隐约露出一丝笑意。他咳了两声,一缕细小黑火落到了掌心,感受到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它警惕试探地慢吞吞缠到了马仆右手小指根,好像个黑色的细戒指圈。明明所有?气息全都收敛,就连火焰连接都被暂时屏蔽,但彼此费洛蒙早就互相融合浸染。
火焰连线即使被屏蔽,也会有?感觉,像是心脏分开?了两半,一半在自己的胸膛中,另一半则献给了对方,纵使相隔万里,也能随他每一次心跳而跃动。好像猛虎心头的蔷薇,是冷硬外壳内唯一的柔软。
高大马仆摩挲指根细黑火圈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垂下眼眸,将所有?神情收敛,又变成了驼背沉默的马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 *
特站内,后山中,岩洞下。
哗啦啦啦——
从高处落下的涛涛水流声如激雷,白练般从山崖倾泻而下,落入寒潭中。
此处人迹罕至,树林阴翳,鸟鸣悠远,寒潭极深,一眼望不到低。潭中有?几尾灵动银色小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啄食落在水面上的叶片。有?人从谭边经过,他脚步极轻盈,软布底鞋踩在松软泥土上,就像猫般,甚至连那些银鱼都没有?惊动。
瀑布激起的风鼓动着他的衣衫,老人负手站在寒潭边的圆石上,目光望向寒潭瀑布交界处,神情淡淡。同一时间,瀑布下,寒潭中,盘膝坐在潭中圆石上的乔双鲤敏锐抬头,眉心一拧:“来了。”
哗啦!
一瞬暗光疾速劈开?水幕,正冲着乔双鲤面门飞去!瀑布下空间狭小,左右皆是岩壁,本避无可避,但乔双鲤毫无一丝惊色,他上半身后仰几乎与水面平行,没骨头似的软的不可思议,右手一张,攥住了疾驰而来的暗光。暗光如?一尾黑鲤鱼般在他掌中震颤,嗡嗡作响,入手寒凉,正是龙鳞刀!
“唐月凉!”
只听铿铿两声兵刃撞击锐响,激荡起的气浪掀起重重?惊浪,飞溅数米的水花晶莹如?星碎。潭面平静不再,银鱼仓皇逃入水下,借反冲力乔双鲤向后一跃落到原石上,神情警惕戒备,动作间手腕脚腕上锁链叮当作响。
“唐月凉,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不配问。”
老人倨傲立于潭边,明明站在湿滑长满青苔的岩石上,却如履平地。
“这么久了,连我手中树枝都胜不过,王盼之昔日输得不冤,她眼光实在差的可以。”
“不准你说我师父!”
乔双鲤咬牙,攥紧手中锁链,竭力不让怒意上涌。半月了,他被困在后山已经半月,可到现在乔双鲤也没弄懂唐月凉到底有?什么目的。冰水能够缓解毒瘾痛苦,这还?是他从李仲卿身上学到的。最初几次被唐月凉打下山洞跌落瀑布,浸泡在冷水中的乔双鲤逐渐清醒。
随后他就坚持呆在瀑布下,靠冰水来抑制毒瘾发作时的痛苦。从此之后唐月凉在上面岩洞,他在下面寒潭,两人各不相干。但事实上,寄生火焰却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即使终日浸泡在冰冷潭水中,那无边无际的刺痛麻痒感仍旧在火种中作祟。
一旦离开?深潭,毒瘾就会以几十上百倍的程度卷土重?来,而乔双鲤不可能永远呆在深潭。于是每次离开?时,要压制毒瘾,他必须戴上锁链封锁火焰。
乔双鲤不甘心如?此。
王前辈顾队失踪茫茫大海,李仲卿的背叛,童校长等人忙的不见踪影,盗火者还?在外肆虐,他怎么甘心自己有?一人躲在学校,躲在这种安全的地方而不作为?这段时间他多半靠冰水与沉睡压制毒瘾,短暂清醒时就全神贯注思考如?何祛除融合在火种内的寄生火焰。
但唐月凉偏偏总是来干扰他。
每个三日这个讨厌傲慢的老头就会下到寒潭,逼的乔双鲤战斗。熟悉了火焰,手脚带着镣铐的感觉简直糟透了,束手束脚,就像从成人变了婴儿。明明手持龙鳞刀,乔双鲤却每每都被唐月凉用树枝揍得狼狈不堪。
想要抑制毒瘾,情绪必须尽可能收敛于无。但唐月凉的言语实在可恶至极,乔双鲤能容忍他说自己,却不能听他说王前辈半点不好。
‘师门仇人唐月凉,此人见则必杀之。’
乔双鲤还记得昔日拜师时,王前辈谈及唐月凉是刻骨仇恨,这是屠族灭门的血海深仇,至死方休。乔双鲤拜入王盼之门下,即使打不过师门仇人,也绝没有那种任其贬低师父的隐忍。
似是发现了这点,唐月凉每次三言两语就能激起乔双鲤的怒火,到最后每次都是崩裂锁链,在毒瘾与火焰的痛苦中激战一场,最后力竭才会停止。
就连乔双鲤也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已有?自虐的倾向。
尤其是使用火焰的痛苦到了极致,人反倒会从毒瘾中清醒过来。以前对抗纯粹化也是。
战斗是良药,痛苦让他保持清醒理智,就算是流血也比失去自我要好。
只是今日的唐月凉,话却比往常要多。
“王盼之同你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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