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乔双鲤惊疑的,是野王的目光。不像杀死安哥拉王那日,如疯狗般狰狞嗜血,疯狂恐怖。此刻他棕褐色眼?瞳中虽然布满血丝,却给人?一种疲倦温和?的感觉,就像森林中的野兔。即便乔双鲤刚才?的试探算不上客气,他神情?中也没有任何怒意。
甚至在与乔双鲤对?话前,这位王轻抬手指,那位野统领的脸上便又多了副面具。
这就是琥珀石口?中,对?族人?一视同?仁,仁慈宽和?到与北族格格不入的王者吗。
“安哥拉族的事,按照安哥拉族的规矩。而?我们野族的事,也要按照野族的规矩来。”
第392章 效忠
野王面露倦容,咳嗽着缓缓站起身,他?并不高,看起来比乔双鲤还要瘦削,掩饰不住病色,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和,乔双鲤却是心中一凛。不知怎的,野王让他联想到了褐家王,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远比安哥拉王更难对付。
野王曾以权柄起誓,杀他?族之人无论平民还是门徒,强大或弱小,他?必等报还之。
“不知双鲤王可否见过我的属下,荒。”
野王客客气气同乔双鲤打招呼,语气疏离有礼,就像同住一栋楼的邻居偶遇时的寒暄。语气平静似暴风雨来临前夕,浓云已黑压压笼罩苍穹。
“荒带队与黑曜石同行前往雪原,双鲤王可曾见到吾的族人。”
思绪自乔双鲤脑海中转过,苍白虚伪火焰明亮起来,又重归黯淡。
“见过。”
乔双鲤坦坦荡荡,他?自然能够说谎,但在这种场合,面对野王平静沧桑的目光,他?不认为谎言能瞒过一位王,反倒会让自己徒增笑柄。更是野王这?种客气的态度,他?人以礼相待,乔双鲤也会反敬他三分。
“在雪沙漠的时候,黑曜石激发权柄引雪龙卷降临,意图逃跑,被我击杀。同行的野族军队抵抗不了?力?量激荡,遭到无妄之灾。”
乔双鲤淡淡道:“至于您说的荒,如果是那位带队的野族人,他?身患瘟疫,病入膏肓,死于三天前——我倒是想问一问野王。”
乔双鲤的目光划过大厅内每一名全副武装的野族人,饶有深意:“野族盔甲下的,究竟是生者还是亡者。”
面对他?的质问,野王疲倦闭上眼,声音轻的微不可闻:“无论生亡,他?们都是吾之子民。”
轰!
气浪涌起,排山倒海轰然向四面八方涌去,摆满珍馐美味的餐桌全被掀飞到墙上,叮呤咣啷碎了?一地,大厅内所?有人就跟那些滚得?满地都是的瓜果一样被气场七扭八歪压倒在狼藉中,瑟瑟发抖,动弹不得?,全因为气浪中央对撞到一起的两位王者!
无人知道在这一瞬间内二人相击多少招,当他?们停下时,乔双鲤手中龙鳞刀如一条凶悍恶龙,锋锐无匹的刀锋距离野王心口不到两寸,却差之毫厘,被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再也不能近一分。
澎湃黑雾在乔双鲤身周浮沉,激荡的气流鼓动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瞳如点漆,越显幽深莫测。下一刻,乔双鲤发带断裂,黑发披散下来,与此同时,野王脸侧出现了?一道?清浅血痕。
“承让了?。”
乔双鲤眸光发亮,像是发现了?猎物的大猫,彻底进入捕猎的状态。反观野王,面庞仍旧平静无波,唇色却越发苍白起来,主动开口道:“这?里场地狭小,不若去外面。”
“好。”
乔双鲤挑眉,余光看到在威压下毫无反抗之力?,狼狈不堪的野族人,干脆痛快答应了?野王的要求。两人一前一后化作两道光,转瞬间便远离了安哥拉王城,来到一片荒无人烟的碎石滩。
没有多言,乔双鲤刀锋斩落一泓锐光,噩梦权柄化作的黑雾缠绕在刀锋上,呼啸而过时千里之外的厚重云层都被撕裂,急雪骤停,阳光从撕裂云层缝隙间洒落,光芒落在二人战场上,恍惚间笼罩上一层古老恢弘感,仿佛史诗画卷中绘出的王者之战。
乔双鲤早不是曾经第一次与王战斗的少年,六年来死在他手里的王级荒兽不下千头,满身血腥煞气让他年纪轻轻就将刀法练至炉火纯青,饱饮鲜血的龙鳞刀刀身每一道?纹路都被浸成红褐色,完全变成了?一柄煞气滔天的凶刃。再加上权柄之威,信仰之力?,即使是万兽部落最为强大的荒兽王在乔双鲤手下撑不过一盏茶。
但此刻二人战的激烈,有来有往竟是势均力?敌,谁也没占到上风!野王看起来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弱不禁风,但真正打起来却像打了?油的肥皂滑不溜秋,让乔双鲤好像鹰啄乌龟,无从下手。
野王没有武器,只是手上带了双麻色手套,看起来轻薄易碎,实?则坚韧无比,当他?拂过龙鳞刀锋时,锋锐无比的利刃非但不能刺破这副手套,反倒被他抹去许多血气。几次下来,龙鳞刀上血色渐少,倒是恢复了?几分被血光掩去的冷锐光芒。
遇到一个好对手无异于酒逢知己,乔双鲤战出了兴致,横刀狠厉劈下,攻势越发大开大合!刀锋不及之处自有黑雾弥补,二者一柔一刚,相辅相生,又有绝望黑火隐藏其中,伺机而动,竟是越战越快,越战越勇,刀光火影中没有半分破绽。
终于,当黑火燃起刀锋,龙鳞刀携强悍锐风轰然斩落时,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的野王双手抵住刀锋,脚却退后半步。只是半步之差,实?力?却已见分晓。乔双鲤吐出一口气,感觉心跳快的惊人,热血上涌,这?一场实在是打的痛快极了?,火种里的火焰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酣畅淋漓的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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