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荆雪尘质问道,“可你给我的是双修功法吗?”
下崽功法还差不多!
“千真万确!”谢柳无辜极了,“要是有一点假,乾元秘境里大师兄就放生我,让我自生自灭!”
见他那么真心实意,荆雪尘有点迷茫了。
“咳。”玉卢君的声音清晰地从书斋传来。
荆雪尘这才想起快上早课了。他一抬头,便见一个个黑脑袋从书斋窗牖探出来,紧紧黏在他和谢柳身上,眼神里带着诡异的兴奋。
见他注意到那边,窗牖边的黑脑袋又一个个缩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又双叒叕被围观了。
但荆雪尘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些奇怪的人族师妹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放课后,玉卢君听他挑挑拣拣讲完整个事件的全程,瞬间被破了一贯的从容,慢慢弯下腰,倒在桌子上。
肩膀还有些颤抖。
看他出糗,笑得还挺开心嘛。
“穆师伯。”荆雪尘扁着嘴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这么倒霉了,穆师伯还要笑话他。
“原来是这样吗?呵呵。”玉卢君笑得很温柔,“其实你误会谢柳了,从某种程度来讲,双修就是如此。”
“……啊?”荆雪尘有些呆滞。
“若想做到灵气水乳交融,需得神魂相托,身心相融。”玉卢君笑道,“道侣双修,无非是这样。只不过谢柳给你的玉简,或许更重‘身’一些。”
“啊。”荆雪尘脸色慢慢涨红,说话磕绊起来,“要、要双修,必须水、水和奶融合吗?不交融不行吗?”
如果他和师父像玉简中那样“双修”……岂不是……
小雪豹的脸烫得可以烤牛肉了。
“也不是不行。”玉卢君道,“若能做到心意相通,以‘神交’替代肉|身融合也能做到类似的效果。不过一般来讲,心意相通反而更难一些。”
一听到有办法能避开行那抱窝下崽之事,少年顿觉又活了过来。“可以就好!多难我都不怕!”
多难他都不怕。
但“心意相通”又是什么?
了解师父、理解师父、洞察师父的心情和想法吗?
可是师父除了每月那一天以外,神情少有变化。单从面部表情来看,根本无法判断他的想法。
真的好难啊。
“雪尘。”商梦阮将他从思绪中唤醒。
又至夜间共修之时,商梦阮发现今夜的小徒弟呆呆的,总是盯着他的脸瞧,眼神又探究又热忱,一盯就是好久,让人难以忽视,偏偏少年自己又是浑然不知的模样。
若是商梦阮稍微多看他一眼,少年又会红扑扑地撇过脸。过段时间,又重新盯回来。
小徒弟偏心得很,只许他自己盯着师父瞧,却连商梦阮看他一眼,都会觉得委屈不快。
“收心,修炼。”商梦阮淡淡道。
“哦。”荆雪尘依依不舍地收回黏在仙君脸上的目光。
闭眼之后,他的其余五感变得更加灵敏,商梦阮的存在并未因视觉的消失而消失,反而更加明显起来。
师父离他很近,身体的温度仿佛会触摸到他的皮肤;静夜中,师父悠长平稳的呼吸声;浅淡的冷香,还有……
……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味。
荆雪尘本能地想睁开眼睛,又忍住了冲动,将注意力集中在鼻尖,仔细嗅闻。
师父的味道和他记忆中狰的味道非常相似,很难分清,大多数时候都融为一体。荆雪尘努力嗅闻,还是没能区分出那血味到底是师父的,还是狰的。
他悄悄睁开眼睛,忽然发现,今夜的商梦阮,脸色确实比平日更苍白一些,看起来有些虚弱。
由于光线昏暗,他之前竟没分辨出来。
……师父,受伤了吗?
可是这朝云处连只虫子都飞不进来,那么厉害的章莪君,又怎么会受伤呢?
荆雪尘有点担忧。
前往乾元秘境的那日清早,荆雪尘趁商梦阮未醒,蹑手蹑脚地走出朝云处。他一直提防着随时可能窜出来、把他拖走的铜傀儡,但临到悬崖石柱,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小雪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来路。
师父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离开,动武阻止他更是轻而易举。师父只是……不想阻止他而已。
荆雪尘心里有点软,又有点莫名其妙的难过。
这一走,就要有很长时间都见不到商梦阮了。
“师父。”他低声道,“我肯定会回来,治好你的腿。”
但这点惆怅在他那颗能漏掉任何负面情绪的心脏里,根本停留不了多长时间。
很快,小雪豹便投入到“出猎”的兴奋之中。
自从来到无量山,他已经快一年都没出来狩猎,爪子缝儿都快长草了!
更别提还有人修浩浩荡荡的车队,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器飘浮于空中,以统一的青蓝白色装涂,宏大壮丽之美油然而生。
“这就是我们无量宗,西南梁州最强大的宗门。”他身边的姚潜澍嗓音里透着激动和自豪。
荆雪尘眼中倒映着整齐划一的车队,以及随行保护低阶弟子的无量宗高阶修士。
他又一次意识到,人族真的很团结。
他们固然相貌肤色各不相同,但会因为穿上相同颜色纹案的服饰,而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群体。成熟年长的人族会看顾年幼的人族,如此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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