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少年懵懂无知的表情后,姚潜澍却是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小尘, 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玩死……”他虚弱道。
“嗯?为什么?”荆雪尘完全在状况外。
难道他刚才声音太大,吓到摇钱树了吗?
而且好像从刚才开始, 书斋里的气氛就变得非常诡异,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盯在他身上。
“真不敢置信。”
“骗人的吧?”
“不|伦之恋啊……”
“为什么我觉得还挺搭,也只有大师兄那种热乎乎的性子能烫化章莪君吧?”
“你怎么什么糖都敢磕!不要命啦!”
荆雪尘的耳朵收集完消息, 问:“什么是‘不伦之恋’?”
姚潜澍完全不想给他解释, 直接道:“以后小尘不要再随便说‘睡过了’‘抱’这些词了,真的会吓死人的!”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姚潜澍玉面微红:“就是……和道侣, 还有生育有关。”
“原来是这样。”荆雪尘恍然大悟, 随即叉腰笑道:“我怎么可能和师父抱窝生崽呢!想想也不可能嘛。”
他笑得坦荡, 一听便是大实话。
整个书斋顿时松懈下来, 有的抚胸顺气儿,有的忙着把吓到昏厥的同伴拍醒,也有的心中微妙地遗憾。
一个个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如此荒谬之事,果然不可能发生!
虚惊之后, 弟子们陆续埋头画符, 荆雪尘亦然。
就是心里有点点乱。
伴侣吗?他和师父?那颗冰镇臭卤蛋?
怎么想都很匪夷所思吧,竟然真有人信了。
然而就是这种荒诞不羁的念头,却在他脑海中扎根徘徊, 久久不去。
他想起昨日冰潭的惊鸿一瞥,脸微微泛红。
师父的确很好看,灵石又多,又会做肉吃。即便不能生崽,不能走路,在人族审美中,也算是最好的“道侣”吧。
只是,偏偏是他封印了狰。
也偏偏他想要自己的妖丹。
这天上午的荆雪尘格外沉默,小脸被蓬松的卷发遮掩,从旁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被问起时,他便抬头笑嘻嘻地答话,一点都看不出异样。
转眼荆雪尘入无量宗就快一个月了,那只意外留在朝云处、名叫“大福”的白鹄,翅膀上的伤也已痊愈。
两个少年商量着要把它放归自由,恰好闻人襄也一直想见大福,三人便约着一起在朝云处对岸见面。
大白鹄被养得油光水滑,虽然它对荆雪尘的气息有种本能的恐惧,但一个月下来,也大抵明白这只雪豹不会吃掉它,所以被少年抱在怀中时,并未挣扎。
“大福,你一会儿可不许乱动。”荆雪尘抱住它的鹅翅膀,“乖啊,我给你要个祝福,好让你早点找到族群。”
师父身上的“二手气运”肯定比他自己身上的“三手气运”浓郁,所以还得靠师父的手。
“做不到。”商梦阮却道。
不是不想,是不能。
“为什么?”荆雪尘大为不解,“师父抱着它胡噜胡噜就好了呀。”
商梦阮淡淡道:“你真以为,赐福如此简单?”
荆雪尘还正困惑着,又听商梦阮道:“我已替你向玉卢君请了明日书斋的假。”
“啊?”荆雪尘瞪大一双猫眼儿。
“明日就待在朝云处,最好不要离开石洞。”商梦阮冷淡道,“这段时间,我无法在朝云处以外的地方保护你。”
留下这句话之后,他便再度沉入法器铸造之中。
荆雪尘挡着四处迸射的火星从炼器室跑出来时,还有些茫然。
原来天道气运不是沾到就能有的。那他身上的天道气运又从何而来?
还有明日——明日就是朔月。石柱全部消失,朝云处与世隔绝的时日。
师父说明日不能保护他,是因为师父明日会变得虚弱吗?
少年喉结紧张地滚动一下。
这是不是去见狰的好机会?
怀中的大福翘了翘尾巴,尴尬地“嘎——”了一声。
荆雪尘一低头,顿时嗷呜叫道:“嗳!你怎么拉到我袍子上啦!”
那坨青白色的液体,是大福留给他最后的纪念。
尽管没要来祝福,但荆雪尘把雪豹的气息留在大福身上,至少能确保它一个月内不被其它猛兽袭击。
大白鹄于苍穹翱翔,在他们头顶盘旋数圈,很快便不见踪影。
荆雪尘仰望着那抹白影,问好友道:“师父说,他不能通过接触把天道气运传给大福,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除了接触,可能还需要其他附加条件吧。”姚潜澍思索道,“入门考核之前,你和章莪君都做什么了?”
做什么?当然是单方面被殴打……荆雪尘想起那段苦不堪言的训练时光,顿时垮起了豹脸。
他们之间唯一的接触,大概就是在他骄傲时,师父赏了他脑壳一个爆栗。
那时有什么特殊之处?好像……师父因为他表现出来的天赋而感到惊讶?
难道说,天道气运的传播,和使用者的情绪有关?
荆雪尘仿佛捉到了一点头绪。
“雪尘哥哥。”闻人襄柔声唤他。
姚潜澍已经先走了,不知为何,闻人襄却留下来在等他。少女粉面含笑,眸光微闪,有种清纯羞涩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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