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仙君问。
这个臭冰块一定在看他好戏!死面瘫!还趁机逼供!
臭冰块难道以为,用他的豹命做威胁他,他堂堂凶兽就会屈服吗?
荆雪尘又看了一眼寒芒四射的剑冢,被光芒刺得更想流泪了。
算了,从心所欲吧。
他怂了。
“石头又冷又硬,我睡不着。”小雪豹委屈道,“出来散散心,打……活动一下筋骨。”
商梦阮冷冷看他。
“我不想死,救救我。”荆雪尘被逼得哭腔都出来了,“……求你。”
最后两个字细若蚊蚋,下一瞬,他只觉一双手臂抱起了自己,两人坠落速度骤降,堪堪停在崖底之上数米的位置。
荆雪尘惊恐地瞪大双眸,最近的一块锋利残片离他的眼睛只有三尺之遥。
……这里并没有狰的身影。今晚丢的脸全都白费了。
两人开始向上飞去。商梦阮早已松开了他,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团冰蓝色的火焰,像云朵一样托在他身下。
荆雪尘抱膝蹲坐,头埋在双膝间,只露出一双猫眼,乖得像只鹌鹑。
若不是刚才他下落的速度太快,火焰顶不住冲力,冰块脸肯定碰都不想碰他一下。
回到朝云处之后,商梦阮没再难为他,也没说过一个字,直到注视着他回到石洞中,就再度消失。
竟然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荆雪尘心中讶异:……所以商梦阮并没有发现他是妖吗?他苟住了?
确定周遭再无声音之后,少年把贴在胸口的狮子猫玉佩扒拉下来,磨牙道:“奶猪,你个贪生怕死尸位素餐的奸臣——”
“忠臣!忠臣!怎么能是奸臣呢。”奶猪摇身变回普通狮子猫大小,滴溜溜转着眼睛,“那个人族还有求于殿下,所以不可能见死不救!微臣隐藏起来,才能在关键时刻帮助殿下呀。”
“刚才就是关键时刻!”荆雪尘揉着他圆嘟嘟的猫脸,“这种糗事如果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昆仑山做妖啊!”
“可是如果微臣当场现身,就只能和人族撕破脸皮,带着殿下逃离这里。再寻找狰不就难了?”
荆雪尘刚开始觉得还挺有道理,转念一想,明白过来道:“那都是借口。你之前明明巴不得我赶紧离开这儿,管什么狰不狰的。”
狮子猫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装傻喵喵奶叫几声,用自己柔软的白毛蹭着荆雪尘的下巴。
“可是那个人族实在太可怕了呀。”他柔弱道,“微臣与他同为元婴后期,却根本没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此人实力一定不止仙君。微臣也是会害怕的喵。”
荆雪尘又惩罚性地撸了他两把。奶猪软软“咪”了声,他心里不可遏制地荡漾起来,怒气逐渐散了个干净。
奶猪任他玩弄半晌,觉得他不再生气,遂试探着道:“既然我们在朝云处找不到狰,不如明天就跟微臣走吧……殿下?殿下?”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少年侧躺着窝成一团,呼吸均匀,已是睡熟了。
只有那只搂着奶猪的手,还时不时动一下,顺顺他脊背上的毛。
狮子猫碧眼微动,尾巴轻轻垫在他颈窝处,低声道:“好梦,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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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荆雪尘是被阳光暖醒的。
他迷迷糊糊撅起屁股抻了抻懒腰,又懒懒地就地一滚,滚入了柔软的草席中。
嗯?草席?
他彻底清醒过来,入目所及是被阳光烘烤成金黄色的宽大草窝,散发着一股阳光和草木的香气。
“我有窝了!”荆雪尘喜出望外,一把摸向胸口的玉佩,“奶猪,是你做的吗?”
不情不愿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是那个人族。他清晨突然出现,把臣吓了一跳。”
“……哦。”荆雪尘的心情骤降,连带对那个草窝也看不顺眼几分。
昨夜在崖底时,他对商梦阮抱怨过石头又硬又冷,怎么第二天臭冰块就送了他一个窝?
难道是怕把他冻瘦了,肉质不够鲜嫩吗?
总不能是因为关心他罢。
荆雪尘呼噜呼噜甩了甩头,心道无论是什么原因,下次夜游的时候都得想一个新借口了。
对,一定还有下次。
“奶猪,狰没找到,我恐怕还得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他摸着玉佩道,“你还要跟着我么?”
“当然,保护殿下是微臣的职责。”狮子猫道,“但为了不被人族发现,臣这段时间只能维持玉佩的形状跟着殿下了。”
见荆雪尘扭头就扑进草窝里,他酸道:“……殿下就那么喜欢人族做的豹窝?”
“我得给你挂根绳。”荆雪尘挑出一根细长柔软的草叶,“要装就装像一些,哪儿有能贴在皮肤上的玉佩?”
他拿着那草叶在扁扁的奶猪面前晃了晃,狮子猫妖的尾巴伸到脑壳上,尾尖绕了个圈,正好留出一个圆形孔供草绳穿过。
“好挤呀。”奶猪闷闷道,“臣呼吸……困难……”
“藏在衣服里的时候,你随意变化就好,”荆雪尘戴上玉佩,摸了摸猫耳纹路,“我不会嫌你硌的。”
正说着,他忽然耳尖一动,跑出石洞外,向天空望去。
朝阳正徐徐升起,只见一只雪白的大鹄鸟正在上空盘旋,引吭高歌,鸣声甚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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