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我那些反常的行为, 全部源自初始系统的数据。”
“可以这么说。”杨春晖又拿出一份报告,“我们帮你复查过了,有部分数据流入现有系统,被你归入了一个叫做……须摩提的数据库中,其他没有什么影响。不得不说, 李博士真的是个天才,两套完整的系统兼容共存,只有他能做到这一点!”
周熙自检了一下“须摩提”,冗余数据都好好地待在里面,没有异常。
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你们可以探测我的初始系统数据吗?”
杨春晖咳了下:“虽然这么说很丢脸,但我还是要跟你坦白,我们破解不了你的系统。”
“不需要破解,只需要告诉我初始系统最早产生数据的时间。”
“这个么,我看看啊。”杨春晖调试着检测仪器,“我们进入不了系统内部,但可以试着从外部架构来获取……哎哎哎,成功了成功了!”
周熙看了眼提取出来的数据:“2125年12月3日。”
杨春晖说:“不一定是最早的。”
十年前的数据,即便不是最早的,也把周熙的“年纪”生生往前拉了十年。
出于礼貌,杨春晖没有偷摸检测周熙的现有系统,而是选择了直接询问:“你的现有系统是什么时候搭载的?”
周熙回答:“2132年3月25日。”
徐嘉是在2131年完成他的外观设计并制造出来的,所以见面时说他已经四岁了,不过在他的记忆中,产生自主意识的时间确实是2132年3月。也就是说,很可能早在十年前,他已经凭借初始系统拥有了仿生人的智能,但李勤出于某种目的,关闭了他的初始系统,并在2132年给他重新安装了一套与原系统相关联的新系统。
周熙皱眉问:“可以尝试再次打开接口吗?”
他想知道自己原本的样子,也想知道2132年发生了什么。
兴奋归兴奋,杨春晖还是保有理智的:“我建议不要这么做,如果打开接口,可能会对你的现有系统造成不可预知的影响!”
“你能打开?”
“……不能。”杨春晖沮丧地说,“我和吴组长解析过,打不开。”
“我参与配合,你再试一次。”
“你确定吗?真的有可能系统崩溃!”
“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李勤对他做了禁制,但同时也留了接口,意味着他从一开始就不准备永久封存初始系统,这样的话一定有机可乘。如果是完全封闭的,之前怎么可能短暂接管整个机体?
“好吧,那我再试一次。”杨春晖惶恐地答应。
杨春晖咽了口唾沫,紧张得双手微颤,按下了系统重置的按钮。
这个系统重置的程序不会对周熙造成实质影响,但会试图攻击和拆解周熙现有系统的外部架构,而周熙处于伪休眠中,他给自己设置了一个虚拟的“威胁”状态,用以欺骗接口的判定程式。
他们只成功了一秒。
接口在打开之后就识破了他们的骗局,立即关闭。
但周熙却做了一场“梦”。
他看到几个零星的画面:李勤的实验室,和他所熟识的那个不太一样,要小很多,简陋很多;徐嘉来作客,顺便把他夸了一通,说他聪明又可爱;李勤伏案疾书,又把写满的草稿纸全都扔进了碎纸机;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摇摇摆摆地走到他面前……
那是蒙不重。
幼年版蒙不重有着圆胖红润的脸蛋,趁大人们不注意,迈着两条小短腿来找他。小蒙不重一把抱住他的腿,脑袋仰得高高的,咧开嘴傻乎乎地笑:“熙熙!”
他想把他抱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伸出手。
只听见自己喊了他一声:“重宝。”
数据流到此为止,梦很快就醒了,周熙难得地愣了一会儿神。
这么说,他很早就认识蒙不重吗?
可是时间逻辑不对,十年前的蒙不重也差不多有十岁了,不会是那个样子,所以这是更早之前的画面?也许初始系统的诞生比他预想的还要早?
不过周熙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让他觉得整个梦境充斥着一种违和感。
他想探究更深的记忆,关于“重宝”的记忆,关于自己的记忆,但接口显然对他加固了防范,不再给他窥视的机会。
周熙只能暂时放弃。
杨春晖对此更是束手无策,然而能够如此近距离地了解李博士的杰作,他已经非常满足了。作为回报,他给周熙的肺部安装了一个支架。
据他所说,这个支架虽然不能延长这个肺的使用期限,也不能减少重要零件性能的损耗,但可以减轻一点负担,说白了,让他血管通畅一些,少吐点血。
周熙向他表示了感谢。
吴华发完邮件后,顺便去找褚鸿汇报了周熙的情况。
得知周熙没有被病毒侵入,甚至自行制作了针对这种病毒的防御程序,褚鸿心里总算感到一丝安慰,至少他有理由减轻对周熙的处罚了。
另外,吴华还解释了周熙出现反常举动的原因:“……他的初始系统因此启动,可以看作是一种应激反应。”
蒙不重听了半天,大致明白了:“意思是周熙还有第二人格?”
那个第二人格还喜欢喊他“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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