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与他说一声吧……”语声疏淡平和,他轻言道:“下次不必如此麻烦。”
日升月起,云轻星粲。
琼华公主的侍女红珠正在中居一侧一口水井旁给公主洗晾春裳,抬头来便见孤尘仙君不知何时立在了无渊殿下的东居之外。
仙人只静驻了一瞬,应是感应到了屋中无人,下一刻便兀自推门入了屋内。掌灯静候。
侍女红珠濯洗衣裳到夜半,东居内的灯火便亮到了夜半,直至群星疏落,夜阑更深……
侍女红珠抱着洗好的衣裳去中居后面搭好的竹杆上晾晒,未再管东居内的孤灯与人影。
次日晨曦微露,陆季疵出来取晨间露水泡茶,便见自家师叔从无渊殿下所宿的东居内行出。
“小师叔?”
“嗯。”白衣仙人低应了一声,径直行入了自己所宿南居。
.
“你是说孤尘仙君昨晚进了无渊殿下的东居,一夜未出?!”
侍女抽出被琼华公主猛地抱紧的手臂,继续替公主殿下整理头面。“嗯,不过无渊殿下昨日并未回院。”
“啊啊啊怎么可以这样?!”琼华公主一脸沉痛惋惜:“竟然生生错过!昨日孤尘仙君定是被无渊殿下亲手给他做羹汤的行径打动,有意与他温存,做那耳鬓厮磨、你依我侬、宽衣解带、春宵一度之事……”
侍女听得嘴角抽搐:“公主……您还是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
琼华公主置若罔闻,只撑着下颚小声叹了口气:“只可惜昨晚无渊殿下并未回院,让孤尘仙君白白空等一夜。”想到这里琼华公主便“唰”的一声回头看向自家侍女道:“说起来无渊殿下昨日到底干什么去了???”
侍女默然摇头:“红珠不知。”
待到辰时,杲杲初日,春风拂煦。
各寝院中人陆续前往学堂。
学府苑中,白衣仙人一如往日踏步行入学堂之内,方踏入,步下即是一顿。
便见裴焱趴在身前一尺宽的长桌上,睡得正沉。
白衣仙人目中浮现清浅宁和的淡色。
然下一瞬……他一眼见得蓝衣之妖身上所披、那件散着幽森沉冽妖气的黑色长麾时,眉间立时一拧,眸色也冷了三分。
转目向后看去,一身黑衣轻甲、眸色暗金的黑蛟大妖也正向学堂前方看来,眸光锁定在白衣仙人身上,一脸的阴鸷森然、似笑非笑。
原本冷冽三分的眸色顷刻间冷了九分,孤尘仙君一言不发地行入学堂之内。
裴焱于睡梦中有感熟悉寒冽的仙力威压,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转头便见白衣仙人面冷如霜地坐在自己左侧,冷眉、凝目,平视、正坐,面无表情。
他不知何因,有些莫明。下瞬想起了昨晚央琼华公主与他送去的甜豆腐花,眉宇间当即扬起笑意,裴焱伸手来牵他衣袖:“昨晚的甜……”
“放手。”哪知一旁仙人毫不容情地避开了他的手,同时冷道。
裴焱便怔。
下一刻白衣仙人沉目如霜,缓缓转目过来,冷冷睨了他一眼。
裴焱更是莫明:“你……”怎么了?
不待裴焱多问,神栖峰上每日辰时必定敲响的杳杳钟声一如往日响起,能闻飞鸟幽鸣,盘旋远去。
学堂内的众人便都安静下来,静候六界学院的老师过来授课。
下时却是神侍天祁走入了学堂之内。
“今日开设一门新课。”神侍天祁眉目温和地站在学堂最前方,沉静道:“往届学院到第三年初才会增设武课,但因万年下来于试炼任务中伤亡的学生过多,上神决意从本届开始将武课提前,并更改武课的形式。”
众皆微有惊色。
“武课不再是与武课老师斗法破阵,而是改为由你等六界之人各自抽签与其他五界之人对抗,只因试炼任务中所遇或为妖或为魔或仙或鬼或妖兽、神兽……不一而论,所以要求诸位应当对他界生灵的功法杀招有一定了解和熟悉。”神侍天祁慢慢道:“上神之言‘尔等皆为六界翘楚,各自便是对方与他界之人拼杀练习的最好对象’……故从本月开始,每月一次武课对抗,各自抽一名他界之人生死对战,胜者增加积分一千,败者不加分。”
生死对战?
六界中人听罢皆静色,凝目看着最前方的神侍天祁。
“对战之地便是这方棋盘之中。”神侍天祁一挥手,学堂上方划过一道金光,下瞬一方黑木朱纹的四角棋盘浮现而出,缓慢而平稳地从半空中落下,静置在了学堂正中一人面前的长桌之上。
“棋盘之内有无数拟境,皆由上神从往届学院学生所历试炼任务的记忆中获悉,从而塑造出来,是大部分已经解决的‘试炼之地’,包括小部分还未解决的‘危’字试炼之地。”
神侍天祁看着学堂内众人道:“你等入内便会成为拟境的一部分,其内一草一木对你等而言尽皆真实,所知所感所触亦是,若受伤中毒便会是真的受伤中毒,就如同诸位当真去了境中之地,在那里与人一战过一样。”
学堂内众人听得,皆已正色,尤其人界的八位闻言,眉间无不忧凛。
神侍天祁复又轻轻拂过左袖,带出一列流转着金光的符文。“武课旨在增强你等在试炼中自保之力,所以要求生死对战,但于学院之内,上神自当不允六界学院的学生相互残杀,故画此符于诸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