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若起,绛画仙君每每从墓中特地赶来聆听,听罢便引意而说,无不与醉音君心中所想一般无二!
“醉兄的歌声自由豪迈,酣畅淋漓!听完心无寸缚,浑身舒畅!若玉很是喜欢!”他笑言罢,将自己所画之画赠与:“此画可配你的歌?”
醉音君一眼看罢,目中陡亮:“墨肆笔扬,起落无意,洒脱豪纵,不拘于形,是有灵之作!”
绛画仙君看着他的目中更是熠熠生辉,笑颜灼亮:“世间唯你懂我的画!”
他亦笑望于他,仰颈大笑道:“本君原谅焚月真君多锁我这几千年了!只因世间也唯你懂我的歌!”
二人就此引为知已,相逢恨晚!
每每把酒言欢,狂歌作画。
他懂他淋墨挥洒的山海笔潦,他懂他肆意而作的击剑狂歌。
千年如一日,竟似转瞬,流年便似水,须臾即过。
朝朝暮暮,恰似昨日。
“此生最幸!困魔穴中多锁三千年,我遇见了你!”
“此生最幸,代山门前来镇守千机墓,我听见了你的歌。”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因缘际会,偶然得见,恰逢知己。
世间最好的相遇,不过如此。
他看着手中所握的纸笺,眼前一片模糊,难以自控地泪落满襟,不成言。
困魔穴深处的寝穴中,纷扬的黄纸慢慢落满了一室。
裴焱、无欢、横公鱼都忍不住伸出手、鱼鳍接了纸张来看,裴焱看不懂,但无欢和横公鱼都能看出来自己手里、鱼鳍里拿的是乐谱。
横公鱼面前那一张,恰是他们初到堕魔之地时,魔音穿耳炸响于耳边的。
——“天边的山啊!山边的水啊!水里的鱼啊!游啊游啊~一起游啊~~”
——“你逐云啊!我随风啊!你我随风逐云去流浪啊~流到海角~浪到天边啊啊啊啊~~~~”
绛画仙君予他保管的锦盒,竟是替他将所有唱过的歌,记词作曲,全部收录在了锦盒中。
从他们初见至今,他唱的第一首歌,到分别前的最后一首,厚厚一沓……此时此刻,纷纷扬扬落满了整个洞室,黄纸满地,难以计数。
“帮我保管一样宝物。”举杯相敬时,他笑言相望,语声恣意轻狂:“我下次来了跟你取。”
轻轻眨了眨眼,他望眼于他,扬唇而笑,满目欢喜:“记得谁也不许给,也不可私自打开……此乃我日后传世的至宝。”
无忧强撑着一连从无念手里抽出十几、二十张黄纸来看。
全是曲谱。
可幸的是绛画仙君并没有她想的那么自恋,总算没有把自己画的“鬼画符”当成传家宝来看。
不幸的是绛画仙君除了画画残耳朵也很残,这个醉音君的歌唱成那样他竟然还能给他全部记了词?!谱了曲?!!!
我屮艸芔茻!
要不是他们亲耳听过,光看这厚厚一沓、数都数不清的乐谱量,真的要以为这魔头是什么乐府大家了!!!
无忧和裴焱动作非常一致地伸手一把捂住了自己额头。
不必多说了。
知己……绝对是知己。
那个绛画仙君能把雾魔唱每一首歌都听完,他们已经望尘莫及,甘拜下风,佩服得五体得地。
自己为何会蠢到怀疑这二人之间的情谊?!
他们来此听雾魔唱了几个时辰的歌都险些崩溃……人家绛画仙君可是和他做了一千年的邻居!整整听了一千年啊——
若非真爱,早就跑了。
众人心中一致得出了这个结论。
一个把鬼画符当宝;一个把鬼哭狼嚎当传世佳曲。
裴焱几人不得不满心复杂。
——我有多喜欢你唱的歌?
——我把你所有唱过的歌记了词作了曲,作为传家宝锁在锦盒里。
——我有多喜欢你画的画?
——我把你画的画全部装裱作框藏满了一整个洞室,从不让旁人肆意触之,哪怕一下。
这两人……想法和思路完全一样啊。
裴焱暗暗退步走到孤尘仙君身旁牵了牵他的衣袖:“人家锦盒里根本没有千机墓的钥匙,我们弄错了。”
孤尘仙君:“嗯。”
裴焱瞟他一眼:“你那仙剑一出就废了他一条胳膊,是不是出手太重了?”
孤尘仙君:“……”
白衣仙人一挥袖,将满地铺散的曲谱重新收入锦盒中,叠放齐整,再将锦盒移到了醉音君面前的案几上。
“是我等的过错。”白衣仙人平肃道:“锦盒还于你。”
“那他右手的伤……”裴焱又道。
白衣仙人眉头一抽:“……闭嘴。”
“哦……”裴焱便马上闭了嘴。
无念回头看了白衣仙人和裴焱一眼,又转目看向醉音君,平声道:“此番是我们不知内情,诸多打扰,实在抱歉……”语声顿过,水云君又道:“还望醉音君能不予计较,我们会听从你所言,自去寻找绛画仙君,与他讨要千机墓的钥匙。”
醉音君未看他们,只满目痴怔地牢牢看着那方锦盒,伸手轻轻触碰,眸光既柔又殇。
裴焱几人正欲从雾魔寝穴里退出,便见醉音君身体晃了一下,手握锦盒,猛地栽倒在了案几旁。
“啊!!他被神……孤尘仙君打死了!!!”横公鱼顿时睁大眼惊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