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可以疗伤,但断手之痛总是真的。
裴焱思来想去未果,便伸手半扶半抱着怀中仙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他脸色实在很不好,还是就近先放我床上吧。”裴焱想罢未多犹豫,一把将孤尘仙君抱起来放到了自己榻上。
只是放下之时先前磕跪在地上的膝盖又不小心撞在了床沿上。
“嘶——”裴焱疼得抖了一下,一时没站稳,就抱着孤尘仙君一起滚到了床上。
东居之外,洛书仙君心中好似有个疙瘩,不时便忍不住往窗外看。
但见裴焱回了院中,竟同小师叔一般无二的反应——先去了对方房相寻,好似一刻不见就难耐得很,脸上便更见复杂。
后来裴焱推门入屋又出,他一颗心便紧了,待见其回了小师叔于内候着的东居,君怀远便一秒六十次地往东居那边看。
待听见屋内传出一些响动,洛书仙君装模样拿在手看的书已经握出了一团褶皱。
“他二人可能是吵架了……”君怀远自顾自道:“对……小师叔脸色不好,找他可能不过是为了什么事相询问罪……这会儿该是发了一通脾气,所以才有响动……按小师叔的性格一会儿就会拂袖而出……”
君怀远说着又看了一眼对面东居的门:“小师叔怎么还不出来?”
他又按捺着等了片刻,就不见人出来,心渐渐有点焦躁之意。“三更半夜,小师叔怎么能在别人的房呆这么久?”
语声转而有点忿忿不平,他皱眉道:“更何况那人还是个妖,且……且…………”他且了半天,支支吾吾道:“且是个男的妖……”
说罢这一句,语声便轻得像雾,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他眸光平视前方,蓦然叹了一口气:“他怎么是个男的呢?”
半晌,轻声喃了:“长得比仙女还美……他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正怅然。
耳边扣门声响起。
“师弟,你随我去看看小师叔如何?我闻到血腥味,小师叔身上恐怕有伤……”眉间染了忧色,陆季疵扣门罢再度转目看向东居的门。
血腥味如此浓烈,怕是伤得不轻,且方才好似更为浓烈了。
“我有感小师叔的仙息弱了很多,不知是他敛了自身气息还是……”
西居的门被迅速从内拉开,君怀远急步而出,立时就道:“我们快去看看小师叔!”
陆季疵正色点头,二人便几步行至了东居门前,陆季疵抬起手正要扣门,君怀远上前一步猛地把门推开了。
陆季疵一愣,忍不住转头看了君怀远。
后者满面焦急之色,不似假,已然快步行入屋内道:“小师叔你可是受伤了?师兄说……”
陆季疵随后而入,二人立于东居外面一间小厅内,隔着一袭半斜挂的锦帘一眼便望见内屋寝屋二人交叠在榻上。
君怀远:“……”
陆季疵:“……”
君怀远的声音惊、寂、寞、寥,似乎还隐带颤意:“打、打扰小师叔和……和无渊殿下了……师侄这便退下了……”
淡蓝衣的仙人转身就走,被揉着膝盖正从榻上爬下来的裴焱叫住:“走什么?你们小师叔昏过去了,你们快过来看看他。”
二人足下一顿,皆是一愣,君怀远脑中空荡,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回望寝屋张口就道:“小师叔这么不……”
行?
陆季疵刹时转目看他,似乎是猜到了他还没说完的话……眼角直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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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仙源洗剑池畔。
裴焱走后,一张娃娃脸的少年版横公鱼转头便看向了一旁仙气四溢的洗剑池,兴奋嚷声:“我在面游了一下午觉得神清气爽!!!这个池子真的像鱼兄说的!非常精粹!!是个宝贝池子!!!”
无忧嗤之以鼻:“化尸水、蚀骨汤,有什么好宝贝的?”想到无渊差点跟着这条蠢鱼跳进去,无忧哼了一声又道:“你这蠢鱼觉得它好还不是因为你不老不死、进去了不会怎么样,本公主可一点也不觉得它哪好?”
横公鱼垂下眉说:“好吧。”不过下瞬便语声一转,又道:“但我还是想进去再游一会儿!!!好久没下水了我要多在池子游一游!!!”
说完也不等几人反应,“扑通”一声便又跳进了洗剑池中。
无忧懒得理他,转身就走。“行行行,你游吧,反正你是鱼,在水一样睡,本公主自己回宇境院睡觉!”
鬼王与无忧同住一院,此时夜已深,便也向水中少年微微示意了一声,而后领着手下魑将、魅将回了。
横公鱼一个人……错了,一条鱼游到半夜。
夜半时总算有感疲惫,才想起来自己用的是人身在游,不是鱼身……它化人之后要日出才能再变回鱼,就想直接在水睡到天亮,哪知人身和鱼身不一样,泡久了手指全都起褶发白还掉皮,吓得它以为人身抗不住洗剑池的威力了,赶紧从水爬了出来。
举目见四野一片灰暗漆黑,只有头顶月光隐隐约约、模糊朦胧。
他便打着哈欠往幻境外走。
仙源洗剑池处于神之岭幻境之中,出了幻境,一旁便是一片白梨树林。
一头火焰色短发、赤身裸(luo)体的少年迷迷糊糊地走到梨树林中,困得实在有些睁不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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