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阿笨。李小暖低声嘟嚷了一句。
程恪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帐册子,扔到chuáng下,揽着她躺下,阿笨是程家嫡长孙,他得学会不让自己吃亏才行,长大了,还得护着家人,阿笨若是女儿,我就护着她,一辈子不让她吃亏。
李小暖揽着程恪,叹了口气没有接话,他说的是正理,阿笨以后得学会护住自己,再护住别人。
快进腊月的时候,古云姗带着砚儿过来看望李小暖和阿笨,程絮仪也正在厢房里对着阿笨念三字经,砚儿给李小暖见了礼,就急急的奔进厢房,和程絮仪一处,逗着阿笨玩儿去了。
古云姗从随身的包袱里取了本薄薄的帐册子出来,翻了翻,推给李小暖,今年生意做得可比原先想的好,这是本粗帐,你先看看,咱们怎么给颜家报帐?
李小暖将帐册子推回去,照实报,颜家树大根深,能长长远远的和他们做生意,才是真正的好事,这样的小手脚做了只有坏处,不贪小利才能赚大钱。
倒是我着相了。
古云姗取回册子,笑着说道:那我回去就把这帐理一理,让颜家大掌柜带回去。
李小暖笑应了,挥手屏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站起来从里间取了只小小的楠木匣子过来,把匣子推到古云姗面前,低声说道:这里头是五十万两银票子,你拿去,今年咱们的红利也都不要分了,合到一处,除了留下日常生意用度,旁的,都留着秋天收粮。
古云姗惊讶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垂着眼帘思忖了片刻,含糊着说道:你别管那么多,过了年就开始收拾好存粮的地方,那粮食收来,若存不好,一个月就能烂得不能吃了,反正咱们自己有粮食行,你去找孙掌柜,让他寻两个真正老成懂行的师傅给你,我记得二姐姐有个庄子,就是京城边上,收成一直不好,把那个庄子借过来,修了做存粮的地方,再寻处离京城近的地方就差不多了。
嗯,我也有个庄子,离城里只有十来里路,把那处也腾出来做存粮的地方。
古云姗思量着答应着,李小暖抬头看着她,低声jiāo待道:这事悄悄的做,别跟人提起,收粮的时候,多找几家粮食行,买中下品粮食就行,不必买上等的。
古云姗答应着,皱着眉头看着李小暖,李小暖舒了口气,大姐姐别多担心,我不过听府里的管事说,明年必是个丰年,想着有丰必有歉,收些粮食备着荒年赚些银子罢了。
我不问你这缘由,你跟老祖宗一样,凡事想的能远到几年、十几年后,你说了我也不懂,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粮食要多收,风一丝不能透。
古云姗看着李小暖,慡快的说道,李小暖笑着连连点着头,就是这样!
古云姗顿了顿,看着李小暖,低声说道:前儿福清长公主托程家大姐姐捎了话,也想让我帮着管铺子,我含糊没敢应,你看?
第三百二十三章:各有想头
李小暖低头仔细想了想,抬起头,看着古云姗建议道:我的意思,还是不接的好,福清长公主的为人且不说,你帮程家大姐姐管铺子,那是托着亲戚的qíng面,不过是姐妹间彼此帮忙罢了,旁人倒说不出什么来,若是接了福清长公主的铺子,算什么?福清长公主又是个目中无人的,难保不把你当成门下的管事婆子使唤看待,你如今身份低,就更要自重才是,你说呢?
古云姗舒了口气,连声赞同着:我也是这个意思,就是担心着这么回绝了,怕得罪了福清长公主。
福清长公主那里,也没什么好得罪的,再说,得不得罪,也不在这上头。
李小暖淡淡的说道,古云姗看着李小暖,也不多问,一边笑一边点头答应着。
送走了古云姗,李小暖独自坐在东厢榻上,思量了半晌,吩咐兰初遣人叫了朝云和冬末进来,拿了三十万两银票子给了两人,仔细的jiāo待了两人,往京郊一带外围些的地方多跑几个州县,去收明年的粮食,德福楼这两年一直在京郊一带预收粮米,今年量虽说大些,若不细细查算,倒也觉不出什么异常来。
景王妃孟氏自从阿笨满月礼那天回去后,就一直病着,进了腊月,病还是不见好,李小暖隔十天遣人过去问候一趟,刻板周到的尽着礼仪之道,老太妃连问了两回,竟还是病着,眉头就拧到了一处,这是什么个理儿,这病个三天五天,掩个脸也就过去了,还真准备这么长病下去?这是要病给谁看呢?!
老祖宗!李小暖忙往老太妃身边挪了挪,拉了拉她,低声劝道:老祖宗,您看您这脾气,又上来了不是,虽说景王爷不是外人,可那到底是皇室之家,再说了,这事也是人家的家事不是,就是管,还有姑母呢,姑母做事,您还信不过不成?您是上了年纪的人,犯不着再为这些的小事烦心去,您还是多看看您那重孙子吧,前儿泡了那药水,我怎么看着身上象是起了几个小红点呢。
老太妃着急起来,快抱来我瞧瞧!哪里起红点了?一早上怎么也没人跟我说一声?这奶娘也不太经心了!
李小暖忙起身抱过阿笨,褪下阿笨的一只袖子,指给老太妃看着那胖胳膊上的几个隐约的红意,老太妃长舒了口气,点着李小暖训斥道:你也是一惊一乍的,这哪叫红点?明明是衣服硌着了!这当娘的,就是细心太过!连你也这样!
李小暖眯着眼睛笑着听着训,要不是这红点,这会儿还纠缠着景王府里那些破事呢。
入了腊月,程恪更加忙碌起来,天天回到清涟院,都已是酉末往后了,李小暖每天晚上看着阿笨睡下,看着书等他回来。
腊八前一天,从早上起,京城就飘起了鹅毛大雪,下午回来,李小暖兴致十足的抱着阿笨看了半天雪才回去屋里,程恪遣人传了话,说要回来吃饭,晚上果然回来的比往常早了不少,李小暖陪着他吃了饭,又进去看了一遍睡着了的阿笨,才出来坐到厢房榻上,慢慢做着针线,程恪挥手屏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笑吟吟的低声说道:周世远病了。
李小暖手里的针呆了下,抬头看着程恪,程恪挑了挑眉梢,眯眯笑着接着说道:肾水有损,小小年纪,就伤了肾水,这事,太医院可不敢不报,回来就把脉案送呈御览了,皇上生气的很,让贵妃把诚王妃叫进宫里训斥了一顿。
李小暖疑惑的看着程恪,慢吞吞的问道:真是肾水亏了?
就算是吧,他那个样子,就算今天不亏,反正明天也是要亏的。
李小暖舒了口气,低下头,继续慢慢做着针线,皇上既然知道了,必是要处置的,不管如何处置,对周世远,远着看都没有什么害处,只要周景然不在中间顺水推舟她要说的,早就说过了,别的也管不了了。
程恪看着李小暖,等着她再往下问,见她靠着靠枕,悠悠闲闲做起针线来,咽了口口水,只好自己接着说道:贵妃跟皇上提议了,周世远也是自小跟着诚王在军中长大的,倒不如让他到南边历练几年,小景和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他还荒唐,不就是到南边军中几年,回来就变了样,皇上答应了,诚王妃也赞同的很,只等诚王回来,说一声罢了。
李小暖歪头看着程恪,程恪眨了两下眼睛,立即恍悟过来,急忙摆手解释道:贵妃不过那么一说,我和小景何曾?小景是个风流xing子,我何曾荒唐过?!没有的事!贵妃说的是小景,你也知道,我不过陪着小景!
贵妃不过那么一说程恪舌头打起了结。
李小暖斜睇着他,诚王必是求之不得。
程恪怔了下,暗暗舒了口气,急忙点着头,他有他的想头,可不是这样!各人有各人的打算,我和小景想了好几天,才想出这么个四角俱全的法子。
漫天的雪花中,诚王妃的车驾出了靖北王府,缓缓往诚王府回去了。
诚王妃面色疲倦的靠在温暖的车子里,半闭着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都说福祸相依,世远这会儿生了这病,是祸更是福,南边军中,她照应不到,别人的手也一样伸不到,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没人照应,也没人祸害,吃些苦头,能懂些事也说不定。
周婉若仔细的看着母亲,从暖窠里拎出茶壶,倒了杯茶递了过来,母亲喝口茶吧。
诚王妃睁开眼睛,怜惜的看着懂事的女儿,接过杯子,慢慢喝了两口,叹息着低声说道:都是菩萨保佑,你哥哥去南边历练几年,多吃些苦头,别再这么荒唐下去,我就满足了。
母亲放心,这回哥哥必定能改好了,程家老祖宗和外祖母一样,是女中豪杰,只要她肯答应,就必是肯那么做的,那个世子妃,我看着她就觉得欢喜,照絮仪说的那些,也是个良善的,说不定哥哥这事,就是程家帮了忙呢,毕竟是贵妃提的话,外祖母和程家老祖宗可是至jiāo。
周婉若话语有些零乱的宽解着母亲,诚王妃直起身子,伸手抚着周婉若的鬓角,你哥哥若有你一半懂事,我还愁什么?!但愿吧。
母亲放心,人家不都说,儿子总比女儿懂事晚么,哥哥没有坏心眼,就是人直了些,这回肯定能改好,母亲放心,哥哥往后必定是个出息的。
周婉若往前挪了挪,搂着母亲,半是撒娇半是宽慰的劝着母亲,诚王妃伸手搂住女儿,爱怜的拍着她,脸上浮出层暖暖的笑意来。
母亲什么时候去林府?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婉若低低的问道,诚王妃脸色微凛,沉默了片刻,低低的jiāo待道:林家的事,先不要提起,西院那个狐狸jīng,哪怕听到一字半句,都能猜出这中间的意思来,你父亲万事听她调停。等过了年吧,你父亲走了,咱们再办林家这事,无论如何,不能再让林怀君跟你哥哥一处去南边!那也是个祸害!
腊月中,诚王带着周世新,风尘仆仆的赶回了京城,进宫见了皇上,正赶着皇上心qíng不好,拎着周世远的脉案砸在诚王头上,劈头盖脸一通臭骂,末了,直截了当的宣布了对周世远的安置,发去南边军中历练几年。
诚王被骂得头晕脑涨的正恼怒无比,听了皇上的安置,满腔恼怒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只紧绷着脸,不敢露出半分喜色来,打发周世远去南边军中,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安排!
周世远的过错,被诚王轻描淡定的训斥了两句,也就过去了,诚王用心挑了三四十名心腹能gān的侍卫,准备让周世远带着,往南边军中历练一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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