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立高级中学即将迎来暑假,末尾两周是复习课业应对考试的最后机会,学生们忙的焦头烂额,背诵背得抓耳挠晒之际,教导处主任郭启走进教室,站在二年一班的讲台,手里一卷书蜷成筒状开始温声细语,尽管学生们心思各异,兴致缺缺也都要抬起头听他说话。
见孩子们集中注意力,他比较满意,拿笔挥墨于黑板,图文并茂地谆谆教导。
“18门课程,4门不及格者会被喝令退学,下个星期开始集中考试了,诸位应尽自责任,全力赴考,这些话开学来校长就同你们讲过”
常安置若罔闻,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心里头还在盘算着那道数学题。被人教过几遍也还是不能全懂,忽的听见教导主任喊她名字,思路一断赶忙抬眼去看。
瘦削小个子,眉清目秀,脸上常带着几分女性苍白的教导主任正慈蔼地看着她:“常同学一向也是不错的,数学虽是独独弱些,但她的努力诸位可见,我鼓励大家向这些佼佼者看齐”
常安下意识望余笙,后者转过头来同她会心微笑。
好容易一番大论过去,郭启马不停蹄前往下一个班级,安静肃穆的教室瞬间闹哄哄。
常安扶额在桌上,依旧去解那道数学题,余笙看出她的苦恼,走来抽过她细细的笔,尽管已经教了她数次,也还是很耐心:“我再教你一遍,你肯定就会了。”
常安有些无奈的把本子转给她,抽空来看一眼唐影丫头,发现她已经睡倒在桌上。以书作掩护毫无动静。
余笙写好过程放下笔,“真拿她没办法”,她摆弄自己洁白的长衣袖口,“姑姑叫我好好管她,谁知道她根本就管不住。”
解完题常安正高兴,脸上扬起笑容:“不用担心,每回考试她擦着及格线也能过去。”余笙亲近感又多了一份,试着问:“不提她了,你考完试要做什么啊?”
余笙话并不多,时常腼腆内敛,主动聊天很难得,常安认真地回答了她:“学开车,学日语,另外去码头写生,我暂时想到这些。”
余笙顺着话题同她继续聊天,“你怎么想到学日语?”
“其实我已经学很久,我要去日本读大学。”留学的打算学校里没多少人知道,常安未曾主动提及,不过既然余笙问,她也如实相告,顺便再问,“你呢?”
余笙笑笑:“我去给小孩子当家教。”
常安点点头,她丝毫不惊讶,因为余笙成绩非常好。
常安知道她是从重庆到杭州投奔唐影一家。唐影告诉她,余笙原来的学校也很有名,只不过她爸爸意外去世,举目无亲,所以投奔亲戚,转学来杭州读书。
“挺好的。”常安也笑笑,不再多话。余笙不太想提起她的过去,常安也从来不会过问,不是刻意懂事,而是本性如此,就像现在这样。
常安专注学习,在学校不大管闲事,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喜欢独来独往,除了唐影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余笙刚转学来,对周围不怎么熟悉,因为唐影才和常安有所接触。
一来二去,正如唐影所说,常安话不多,爸爸是当官的,不清楚的人总会以为她高傲,若能坚持下来就会发现她人很好相处,不耍大小姐脾气,也会给与你适当的关心和照顾。
虽然生长背景不一样,余笙还是觉得自己和她有些像,理理自己的鬓发接着说:“我已经找到要老师的家庭了,是一个小姑娘,那里有一个很好的师娘。”
常安由衷替余笙高兴:“是吗,怎么叫师娘?”她有些新奇。
余笙给她解释:“她丈夫是飞行员,我跟着别人叫的那里有个家属村,里面的人都这么叫。”待还要说些什么,上课铃打响。
唐影正沉睡着,现下一个机灵鲤鱼打挺坐起,吓到同桌。她揉揉眼迷茫地问:“放学了?”抬眼望去,日头正盛,校园内偶有水流潺潺,树叶飒飒地响动。
浙江省立高级中学即将迎来暑假,末尾两周是复习课业应对考试的最后机会,学生们忙的焦头烂额,背诵背得抓耳挠晒之际,教导处主任郭启走进教室,站在二年一班的讲台,手里一卷书蜷成筒状开始温声细语,尽管学生们心思各异,兴致缺缺也都要抬起头听他说话。
见孩子们集中注意力,他比较满意,拿笔挥墨于黑板,图文并茂地谆谆教导。
“18门课程,4门不及格者会被喝令退学,下个星期开始集中考试了,诸位应尽自责任,全力赴考,这些话开学来校长就同你们讲过”
常安置若罔闻,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心里头还在盘算着那道数学题。被人教过几遍也还是不能全懂,忽的听见教导主任喊她名字,思路一断赶忙抬眼去看。
瘦削小个子,眉清目秀,脸上常带着几分女性苍白的教导主任正慈蔼地看着她:“常同学一向也是不错的,数学虽是独独弱些,但她的努力诸位可见,我鼓励大家向这些佼佼者看齐”
常安下意识望余笙,后者转过头来同她会心微笑。
好容易一番大论过去,郭启马不停蹄前往下一个班级,安静肃穆的教室瞬间闹哄哄。
常安扶额在桌上,依旧去解那道数学题,余笙看出她的苦恼,走来抽过她细细的笔,尽管已经教了她数次,也还是很耐心:“我再教你一遍,你肯定就会了。”
常安有些无奈的把本子转给她,抽空来看一眼唐影丫头,发现她已经睡倒在桌上。以书作掩护毫无动静。
余笙写好过程放下笔,“真拿她没办法”,她摆弄自己洁白的长衣袖口,“姑姑叫我好好管她,谁知道她根本就管不住。”
解完题常安正高兴,脸上扬起笑容:“不用担心,每回考试她擦着及格线也能过去。”余笙亲近感又多了一份,试着问:“不提她了,你考完试要做什么啊”
余笙话并不多,时常腼腆内敛,主动聊天很难得,常安认真地回答了她:“学开车,学日语,另外去码头写生,我暂时想到这些。”
余笙顺着话题同她继续聊天,“你怎么想到学日语?”
“其实我已经学很久,我要去日本读大学。”留学的打算学校里没多少人知道,常安未曾主动提及,不过既然余笙问,她也如实相告,顺便再问,“你呢?”
余笙笑笑:“我去给小孩子当家教。”
常安点点头,她丝毫不惊讶,因为余笙成绩非常好。
常安知道她是从重庆到杭州投奔唐影一家。唐影告诉她,余笙原来的学校也很有名,只不过她爸爸意外去世,举目无亲,所以投奔亲戚,转学来杭州读书。
“挺好的。”常安也笑笑,不再多话。余笙不太想提起她的过去,常安也从来不会过问,不是刻意懂事,而是本性如此,就像现在这样。
常安专注学习,在学校不大管闲事,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喜欢独来独往,除了唐影没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余笙刚转学来,对周围不怎么熟悉,因为唐影才和常安有所接触。
一来二去,正如唐影所说,常安话不多,爸爸是当官的,不清楚的人总会以为她高傲,若能坚持下来就会发现她人很好相处,不耍大小姐脾气,也会给与你适当的关心和照顾。
虽然生长背景不一样,余笙还是觉得自己和她有些像,理理自己的鬓发接着说:“我已经找到要老师的家庭了,是一个小姑娘,那里有一个很好的师娘。”
常安由衷替余笙高兴:“是吗,怎么叫师娘?”她有些新奇。
余笙给她解释:“她丈夫是飞行员,我跟着别人叫的那里有个家属村,里面的人都这么叫。”待还要说些什么,上课铃打响。
唐影正沉睡着,现下一个机灵鲤鱼打挺坐起,吓到同桌。她揉揉眼迷茫地问:“放学了?”抬眼望去,日头正盛,校园内偶有水流潺潺,树叶飒飒地响动。
宋定入帮两月有余,他吃的很开。喝酒狠,抽烟行,虽然沉默了些,不过做事老练、果决、冷静,在这个年纪就算是帮里机灵的。
杜老五人糙归糙,活在细腻的鱼米之乡杭州,也想附庸风雅一把。无意中知道宋定会书法,高兴得很,吃好喝足就叫人拿笔墨,他念一两句自己暗自背下的诗,让宋定写。旁人附和,连连叫好,面面相觑间各怀心思。
杜老五对这个年轻人的喜欢招致了一定嫉妒,毕竟他来的时间太短,除了码头还参与地下生意,黑夜寂静之地也是他带人守着,交易大袋大袋的鸦片,有意外就用枪或者刀把人解决,抛尸荒野。
打架他第一个上,开枪他第一个爆头。那股狠劲儿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要命,献殷勤都过了头,渐渐地没人说他不够资格的闲话了。
杜老五记得,有次宋定腰上好大一个口子,愣是撑到事完儿都没吭一声,回去了就挺着身体,跟人说:“请医生,我被划了一道。”
杜老五觉得这孩子很诡异,也很有头脑,他喜欢,他欣赏!
杭州总不会是天天好天气,阴还能转多云,灰蒙蒙的,码头水汽很重,随时能掉出雨点来。常安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还是按照原计划带上画板画具,齐全了行头去码头写生。
常子英太忙没出来陪她,她一个人开画架,摆画板,也有人好奇的看她用铅笔起稿、画画,小姑娘长得讨喜,面孔认真。
她的视线里走进了一个男孩子,她第一次好好观察他。
那个小宋,还是黑衣黑裤,只不过脚上穿了短靴,裤脚利落的扎进去,老成稳重,松劲挺拔的身骨,平白的惊艳。
她不肯错过,叁两下把他概括成型,让他在自己的画面左边静静流淌。戳取一抹钴蓝配橘黄调色刷一笔,抬头他人不见了?
“你好。”
宋定转过头来,轻皱眉望向来人。见对方被烟雾呛得连连咳嗽,随手掐灭了烟,等着她开口。
常安没好意思用调色扇风赶走麻烦的烟味儿,只好咳嗽几声稳定喉咙,等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才开口说话:“先生你能不能回到刚才那个位置?”
“”
见对方不理解,常安向右小跑几步停下,看看她的画板角度,面对着他用笔指指地下,笔头正对她干净的白皮鞋:“您配合一下吧?”她在风中拔高音量,冲他喊道。
他走过去问:“怎么?”因刚刚的咳嗽,她的脸蛋红红的,洁白清新的脸上像突然擦了胭脂。
常安:“我在画画,把你放进去了。你刚刚移动了位置,我就不好完成了——”
宋定脸上有恍然大悟,眼神在她背后的画板有些探究,露出了笑。她被他的神色搅得有些难为情,脸有点烧,低了低头,“谢谢你。”
宋定站到了她所说的地方,清冷的目光朝她看来:“可以了吗?”
常安连忙点点头:“五分钟内肯定能好。”然后立马头也不回的走掉。她不知怎的,觉得这个俊秀的青年有种独特的气质,不是同龄人的青涩,也不是属于成年人的油滑。他是第叁种,介于两者之间,十分微妙。
属于他那一部分的画作完成,常安上前朝他友好伸出手,“常安。”
常安、常子英。宋定缓了一秒,握住她的手,“宋定。”
“您忙,再见。”她微笑,转身离开。
宋定也转头去处理自己的事,两个青龙帮小子眼里泛着精光,直愣愣的盯着一个方向。两人壮着胆子凑上来,嘿嘿笑,“宋哥,这姑娘挺漂亮啊你认识的”
“行了,干活去。”宋定一身江湖气地吩咐,没理他们。
晚上,河井一郎坐在小屋里等他,他的手一直放在桌面,两指有节律地敲击听对方说。河井一郎交代完,宋定推来一张照片:“先生,可否帮我查个人?”
周末常安照常背上画板画架,她特意带上了速写本子去画日出。李叔心疼她背那么多东西,起一大早打着哈欠开车送她。
她径自在码头找个靠里的角落坐下,李叔非陪着她,等到天亮再走。常安给他拿了小板凳,撑画架摆画板,动作利索,边劝他:“你不用担心,回去睡会才好。”
“哼,老爷放心我还不放心呢!没见过小姑娘胆儿这么大的,乌漆嘛黑一片,我跟你讲”他用手指虚指前方一片零星灯火光烛和人头,在他们吆喝的人声中瞪着眼,“码头上干苦力,全是大老爷们,要么就是流氓、小混混,没有家长你会被人欺负了去!”
常安便不说话了。李叔还在唠唠叨叨,一会聊到家乡,一会聊到孩子。常安耐心陪着,只是她模糊地感觉到有一种陌生的希翼,就好像雨后春笋,一个嫩芽尖儿破土而出,搅得她心痒难耐。
等一丝光终于像雾一般笼罩在西边遥远的地平线,常安心满意足:“你看,快出来了。”她拿着手中手电筒,轻轻指到西边。
李叔是个五大叁粗的大老爷们儿,抓抓脑袋:“唉?别说托小姐的福,我老李也看了回日出!”他憨憨大笑,壮实的身躯在椅子上颠。
常安跟着乐,脸在霞光中微笑起来,笔刷在纸张上大幅度挥动,李叔老实不敢打搅,这一角落安安静静,只能听见水粉笔在纸上“刷刷刷”飞动,片刻后响起轻微有节奏的呼噜声。
李叔沉沉地磕上眼睛,他实在欣赏不来这玩意儿。
天色渐亮,半边红天唯美而动人,红紫色的沙染带着白云做丝绦,是仙女的衣服,而这一切映缩在常安那一手的调色板,她的画面热烈而浓厚,生机勃勃。
天渐渐大亮。
一抹黑色进入她的视线,那人周身没有光圈,却被火红的天色拢得朦胧而生动,他点起烟,一丝新鲜的阳光穿过他夹着烟的指缝,他低着头拢火时,头发丝尽头闪着细细碎碎的光,片刻烟头燃起火星。
常安心头微动,不知不觉轻轻放缓笔速。码头上熙熙攘攘,他看起来依旧和之前一般孤独。发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轻微的慌张,忘了收回视线。
宋定在烟雾中漫不经心地瞟她一眼。
常安手一顿,心怦怦跳。她希翼的,竟然是见到他。
他踏着脚步,错身坐到她身后的长木凳子上,常安身后有个不大不小的黄色雨棚。天色已然完全发白,视线开始清明,她看见雨棚中所堆积的货物和旧桌凳,才发现这里是他们一伙人平日看守码头的据点。之前天太黑,她方向感又弱,直接大刺刺堵在雨棚门口,霸占了人家的地盘。
该说声抱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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