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男人,下班回家,脱下外号,褪去一身的严肃与疲惫。
只是,他的“家”里,却没有一个笑脸相迎,期待着他回来的人。
但,他又还能多奢望什么呢?
周焯走到姜烁的床边,缓缓坐下,从被子里找到姜烁温暖的手,把自己的手指认真从他的指缝中嵌了进去。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到底会怎么样。”周焯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外,他永远都是那个战无不胜,定海神针一般的元帅。
但他心中的苦闷、犹豫与怀疑,却从来都无处可说。
这个帝国不允许元帅懦弱,眼下的时局也不会让周焯倒下。
就像他们现在想要抹除掉姜烁这个存在一样。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帮我一起想想主意?”他望着姜烁的目光放柔,其中满是无奈与疼惜。
但他知道,姜烁回应不了。
事实上,姜烁长时间的陷入沉睡,正是他一手造成的。
从得知了姜烁身上的真实情况后,周焯便强硬介入,想要和姜烁一起想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然而蛊这东西,却远比周焯所能想象的全部都更加复杂且麻烦——对蛊一无所知的他,对此毫无头绪,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多年来,姜烁对抗这蛊的方法,竟然也就是强行催动自己的星海,以霸道的星海之力与那蛊对抗。
每每想到这里,周焯便更觉心痛不已。
若不是他早年非有那意气之争,故意避开姜烁,长年不与他有所往来,留他一个人面对这些事情,是不是……也许就不会糟糕到今天的地步?
只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发生,再来说这些,显得有些矫情,也来的太晚了。
万般无奈之下,周焯只得想办法让姜烁尽量处于睡眠的状态下。
在这种情况下,至少他的消耗会小一些,星海被蚕食的速度也更慢一些。
于是这两年来,虽然姜烁的身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但总归还是比之前没有人能够管住他的时候要强上些许。
其实,别的方法倒也不是没有——蛊虫生长在星海之内,那么只要能够把星海摘除或者在体内冻结起来,蛊虫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继续再侵害姜烁的身体了。
但这恰恰是周焯从最一开始就完全没有考虑过的可能性。
因为周焯太了解姜烁,也太知道他的骄傲了。
如果废掉他的星海,即便他还能活下来,但那对于他来说,比直接让他去死更加不可接受。
几相权衡之下,眼下已经算是目前能办到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除此之外,他又还能怎么办呢?
姜烁的手微凉,尤其和周焯温暖的大手比起来,显得有些过分纤细瘦弱了。
周焯轻轻弯下腰,趴在床边,把自己的脸颊贴在姜烁的手心里。
“这一次的异动,恐怕是下面出了什么问题……你当时也是狠心,直接把他们困在下面两年之久。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能顺利出来。”
微微叹了口气,周焯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静静享受着两人之间宁静而温存的一刻。
自两人决裂后,他们已经错失了太久太久彼此之间的时光了。
而与这房间里温馨的气氛不同,夏阳曦追了一段路后便保持着一段距离,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陆凡亮的身后。
只是陆凡亮并没有去什么别的地方,只是很安分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位于某条走廊的最深处,这还会陆凡亮爬上了高位之后,用自己的权限为自己挑选的房间。
至于为什么要选在如此僻静的地方,而不是与陛下靠近些的位置,陆凡亮对外解释说,在不需要服侍陛下的时候,他喜欢安静,不想受人打扰。
这也曾经被很多人解读为陆凡亮对陛下忠心不二,不愿受贿的表现。
只是这一次,陆凡亮打开自己的房门,迈了一只脚进去后却并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微微转过头,对着空空如也的走廊另一边道:“既然来了,不进来坐一坐吗?”
由于周焯的二次裁撤,眼下这片原本都是侍从们居住的房间,只剩下了陆凡亮这一件还有人住。虽然冷清了些,但也其实也更合陆凡亮的意了——他本来就不想和其他人走的太近。
但现在来找他的这位嘛……
哒,嗒。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夏阳曦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头。
夏阳曦目光深邃,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阁下的修为似乎并不高,不过星海三层左右。刚刚我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所以我很好奇,阁下是怎么发现星海七层的我的呢?”
陆凡亮有些嘲讽的弯起嘴角,“星海之力就是一切?星海层级代表实力?你也太小看这个世界了吧,进来说话。”
说罢,他就像是十分肯定夏阳曦一定会跟着他的脚步进来一样,直接迈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而夏阳曦抿了抿嘴角,最终也的确按照陆凡亮的话,踏进了他的房间之中。
门啪嗒一声关上,把从前只有点头之交的两人关在了同一个空间之中。
夏阳曦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房间着实是简单到了有些简陋的程度,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同一个人在其中住过二十年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