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的事,你自己处理。
兰瑾便是再浪,内心对张珏也不是没有愧疚的,在做好了被暴揍一顿的心理准备后,他便硬着头皮上门了。
在经过交谈后,张青燕黑着脸去阳台上给张俊宝打电话,许岩坐在沙发上沉默着,过了一阵,他才像是反应过来,给兰瑾倒了杯茶。
他缓缓说道:“小玉喜欢滑冰喜欢的不得了,当初发育关那会儿,大家都觉得他要熬不下去了,结果他打着封闭也要去比赛,以为自己要退役的时候,才比完赛就哭了起来。”
“那孩子正在奥运现场,这是你在役的时候都没能去成的地方,甭管他这次能不能把金牌赢回来,一旦知道你带来的这个消息,他还不知道要多难过呢。”
兰瑾闷闷的回道:“那你去安慰他。”
许岩哼了一声:“不是我还能是你吗?”
张青燕在阳台上,许岩便肆无忌惮的对兰瑾露出了“就是看你不顺眼”的嘴脸,于是等张青燕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这两人一个退役多年酗酒度日,战斗力下滑严重,还有一个武旦出身,至今坚持天天练功,虽然有体型差,一时之间也战了个旗鼓相当。
今天的张家,注定一片混乱。
张珏乖乖的被检查了身体,还以为是又有哪个憨批吃了兴奋剂,连累了他也要来做检查,张俊宝也没说别的,就让张珏继续误解着,等做完检查,就毫不客气的把人赶了回去。
做检查的医生是和中国代表团一起过来的,他看着心电图,露出难看的表情。
“心电图的波异常……”
但要说百分百确诊的话,还需要进行更多检查,但张珏明天就要自由滑了,如果现在告诉他“你心脏有问题”的话,绝对会极大程度的影响运动员的心理状态。
张珏是夺金点,这个时候决不能有闪失。
张俊宝沉默一阵,对队医说道:“我再去和他妈妈商量一下。”
商量的结果是和张珏说实话。
张珏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听舅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清清楚楚的说给自己听,点点头。
他看起来并不是很惊讶的模样。
张俊宝凝神观察了一阵这小子的脸,硬是没看出慌张、不敢置信、难过等情绪,不由得问道:“你不觉得惊讶吗?”
张珏眨巴眼睛:“我很惊讶啊,我那个爹二十来年都没有存在感,一出来准没好事,所以听你提起他的时候,我就有点心理准备了。”
他是已经猝死过一次的人了,也是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张珏才会在重生后想要练体育,强身健体,延长寿命,现在听老舅说了原委,他才知道祸根在父系的血脉上。
原来他的猝死不是意外,而是基因带来的缺陷。
张珏并不慌乱,甚至有点迷惑了两辈子的谜题终于被解开的轻松感,知道了缘由后,他反而觉得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太好了,他还以为自己的死亡是不可预知的意外,正所谓看不到实体的怪物最让人恐惧,一旦看到了实体,反而能鼓起勇气去对抗,既然是病的话,只要去治就好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绝症。
张珏说:“请队医他们在我比赛的时候,在场边多关注一下吧,等比完赛,我们再回国检查。”
这就是他的决定了,张珏是有些时候很细致,但在某些时候又异常大胆的性格,对他来说,上辈子他饮食和睡眠习惯都不好,有时候连续熬50个小时不睡觉的事情也干过,抽烟、喝酒的毛病都有,最后在22年末猝死也不冤枉,现在才18年,他这辈子又好吃好睡坚持锻炼,体质怎么也不会更差。
他并不觉得这个病一时半会就能把自己重新拖进鬼门关,那么与其担心还未发生的事情,不如先把自己渴望了许久的奥运金牌拼到手。
张珏挑眉:“教练,既然已经到队医这了,我就顺便申请个封闭吧。”
“这儿、这儿,都要打。”
他指着自己的左腿比目鱼肌、胯部。
张俊宝看着他,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你啊,青年组那会儿老是偷溜出去踢足球,我天天头疼,觉得你不对滑冰不上心,现在你对滑冰上心了,我居然还在头疼。”
张珏按住他的肩膀,吊儿郎当的回道:“养儿长忧九十九,张俊宝同志,想开点,你今年才三十八岁,还有六十一年的操心岁月等着你呢。”
他在舅舅的额上摁了摁,想要抹平对方皱眉皱出来的川字纹,突然想起他在今生终于看到了三十八岁的舅舅,如无意外的话,明年他还会看到三十九岁的舅舅,后年能四十岁的舅舅……
张珏曾经无比珍视却终究失去的一切正在他的手中,这使他坚信命运也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走过黑夜,趟过忘川,自死而生,此时此刻,天命在他,他已没有什么难关不敢闯,也绝不会在任何挫折前退却。
张珏,20岁,中国花样滑冰国家队队长,男子单人滑的no1,预备役goat,站在第23届冬季奥运会的举办地上,内心满是昂扬斗志。
这一届冬奥的花滑男单的金牌,是冬奥历史上的第1000块金牌,张珏想要得到它,已经想了四年了。
为此,他将战无不胜。
看着这个孩子的神情,张俊宝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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