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口号的梁君澈感觉脚步更重,如挂铅球。
好在终点线就在眼前。
常济冲过了终点,所有媒体一拥而上,终点处反而空了一些。
梁君澈看到了人群中的苟玳。
标志性的米黄卡其裤和白色衬衫,举着一个赛会分发的小彩旗,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梁君澈忽觉所有疲惫一扫而空,迈开步子,一鼓作气冲过终点线,扎入了苟玳怀中。
重点计时器显示:1:19′45″
“小梁总也太优秀了。”苟玳真心实意。
作为一个不擅长长跑,每年三千米体测都要突击练习耐力废,苟玳对长跑成绩好的人由衷钦佩。
“还可以,今天状态不好,不然还能再快点。”梁君澈嘴上轻描淡写,眼睛却早已笑弯,表情抑制不住嘚瑟。
苟玳掏了掏口袋,喂了小梁总一颗太妃糖。
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里化开。
梁君澈刚想提出自己庆生计划第二步,一旁传来一声惊呼。
就在他们三米远处,一个刚跑过终点的男青年猛地倒地。
众人反应不及,怔在原处。
苟玳三步做两步上前,拍了拍倒地的人,毫无反应。
“快叫救援。”
苟玳喊完,立马呼唤梁君澈一同过来做心肺复苏。
苟玳一眼判断,对方的情况是心脏骤停,很有可能运动猝死。
明知是救援需要,梁君澈还是忍不住吃味,不过很快,梁君澈也投入援助。
人体对缺氧的承受极限在四分钟,超过四分钟,脑损伤不可逆转。超过十分钟,基本没有生还可能。
Q大每年都会重新上一遍基本急救课,两人手法还算熟练。很快,两名马拉松急救跑者也来到梁君澈身旁,帮忙除颤。
三分钟后,救护车到达,几分钟抢球后,男青年恢复了心跳和自主呼吸。
“吴哥。”一道身影从远处跑来,身后还跟着一窝蜂的媒体。
人群中有人道:“啊,那个半死不活的是常济的华国经纪人。”
常济跑回终点线,一旁的助理阻拦其跟车,并向其说明情况。
常济看着梁君澈和苟玳,嘴上感谢得诚挚,身体却向后躲。常济这一路被不少跑步者骚扰,唯恐对方也是他的粉丝,做出不理智行为。
苟玳和梁君澈互看一眼,在闪光灯霹雳哗啦的声响里一同转身,远离赛场,徒留身子向后倾的常济原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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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君澈的庆生计划分三步走。
早上马拉松,约出苟玳,并让对方感受到自己强健的体魄(大误);
下午动物园,用小动物的天真烂漫,融化苟玳内心;
晚上则到朋友还未正式营业的新餐厅庆生,若能表白成功再好不过,如果不能,他就徐徐图之,毕竟占着“投资者”“合伙人”“老朋友”和“好学弟”的多重名头,以苟玳拒绝人都不说一点重话的性格,他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成为“洋王”海里唯一的鱼。
未曾想,计划进行到第二步,便出了意外。
三人来到北城动物园外的餐厅享用午餐。
刚一落座,苟玳的微信电话响了,是仇仁。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梁君澈浑身醋味弥漫。
等到热菜上齐,苟玳的电话再次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苟玳今日收到不少祝福,大多是微信等聊天软件上的信息,偶尔是微信电话,这个年代,发短信的都是少数,会用普通电话的,不是领导就是诈骗。
苟玳还是礼貌性地接起电话。
下一秒,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时,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梁君澈在点完菜的一分钟后,后知后觉发现,苟玳始终拿着电话,一言不发。
察觉有恙的梁君澈看着身旁人,若不是偷听电话不礼貌,梁君澈真想将耳朵贴近话筒。
又过了一分钟,苟玳依旧不言不语,梁君澈隐约听到话筒里有个女声絮絮叨叨。
难道是,前女友?
不对,学长说过他没谈过恋爱。
是和他同样心思,打算趁生日告白的女生?
不对,学长连拒绝人都是温柔的,而不是像此刻,冷若冰霜。
梁君澈终于忍不住:“学长,谁呀?”
苟玳好似没有听见,整个人像被抽离了灵魂,如同艺术品店里精致的摆件,好看而空虚。
梁君澈终于忍不住,正想“勇夺手机”,将心上人从“手机魔王”里拯救出来,苟玳却放下手,按开了免提。
手机音量不大,恰好在同桌能够听到的范畴。
一个略带嘶哑的中年女性在手机另一头喋喋不休。
从她的自称,梁君澈能够判断,这是苟玳的母亲。
早已抛弃苟玳多年,再嫁生女,多年未见的母亲。
“玳玳啊,妈想你了,妈去北城看看你?你现在住哪?”
苟玳双唇抿紧,梁君澈甚至能闻到淡淡血腥。
梁君澈瞬间怒从胆边生,他可不认为,对方这时候联系上苟玳,是多年后忽然悔悟,有了良心,打算补偿苟玳逝去的母爱。
苟玳久久没说话。
电话那头的妇女又重复了一遍探望请求。
梁君澈包住苟玳拿着手机的手,带到自己跟前,低下头:“阿姨,我是苟玳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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