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蛰觉得他这样高傲的少年,这辈子都可能弄不明白将心比心有什么必要,也不想跟他费这些口舌,只道:“你能明白最好,世事无常,保不齐哪一日,就换了境地,做人做事留些情面总是好的。”
“我明白了大兄,这次我真的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
你爱护生命,是出于畏惧,而不是理解。不过无法染指皇位,没法做出影响天下万民的决策,懂不懂的也无所谓了。
徐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孤知道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吃完饭后,李元吉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往“猫舍”去看猫。
那间房子在东宫西南边的角落,离着太监宫女住的地方不远,不会打扰到徐蛰和几个妃子,所以还没人知道东宫养了这么多猫。
两个人来到屋前,李元吉神神秘秘道:“大兄猜一猜,里面有多少猫?”
徐蛰看他是养猫养出了成就感,思索一下,“二十只?”
“没那么多,只有十四只。”李元吉吩咐小太监,“愣着干什么?还不开门给太子看看。”
徐蛰问:“处理不好的话,屋里应该有异味吧。”
“所以都是每天打扫两次,我专门挑了几个人过来,只管照顾猫,谁要是怠慢了,就拉出去掌嘴。”
屋门打开,李元吉拉着徐蛰,像个小孩子似的,“大兄快来。”
几个小太监先进了屋,戒备着野猫,防止它们受到惊吓袭击人。
徐蛰跟过去看了一眼,十四只猫住在一间屋子里并不拥挤,里面还放了水槽和饭盆,还有花盆似的猫便盆,整理的干干净净。
做太子的时候,身边排场大,连只鸟都飞不过来。前面几个世界一直在路上跑,没进入过野猫聚集地,倒是招惹过兔子。
徐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猫,不禁为自己的未来发愁。
李元吉问:“怎么样?”
“毛□□亮,线条流畅,眼神锐利,不错。”徐蛰说,“可要看好它们,别让它们到处乱跑。”
“我知道的,就养这几只,以后再遇见了就赶走,不多养了。大兄你说奇不奇怪,这些猫明明主动往我跟前跑,却不让我抱。摸一下都跟杀了它们似的。”
他说着就有几只踩着猫步过来,围着徐蛰的靴子打转,还有一只扒拉着他的袍子往上爬,叫的非常可怜。
李元吉沉默了,他觉得自己比猫可怜多了。
徐蛰对太监说,“把它们抱走。”
猫被扯下来,徐蛰赶紧离开,把屋门关好,不叫它们出来。
“大兄不再看看了吗?”李元吉有点嫉妒徐蛰被猫近亲,还想让徐蛰多看看他养的猫。
“不了,孤不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徐蛰忽然记起来,很久之前在东宫遇到的那只猫,对李元吉道;“魏王应该喜欢,等他修完书,可以请他过来参观。”
李元吉也想起来了,碍于其他人在场,不好说的太明白,“听说魏王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在宫里乱跑,还叫息王遇到了。”
徐蛰:“嗯。”
李元吉道:“看来魏王是真的喜欢猫。既然如此,我可以给他送几只过去。”
徐蛰道:“过段日子再说吧。”
简单又快乐的日子很快结束了,朝会之前,李世民又把徐蛰喊过去坐了一下午,徐蛰离开时的脸色很难看。
宫里流言四起,都说陛下和太子吵架了。
太子从太极殿出来,没有直接回东宫,而是跑去昭陵呆到天黑,谁都不让劝,最后还是侍卫们去东宫请来称心,才让太子回去。
都说陛下和太子是因为先皇后吵的架,看样子也差不离。
晚上太子就有点起烧,叫了太医院的人来诊治,后半夜才退烧。第二天还有朝会,也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一定要太子到场,太子拖着病体过去,又被参了一通,回来就病倒了。
李泰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萧德言在一起。萧德言、顾胤等人都是李世民派来协助他修书的,这些人颇负才情,德行出众,是很有声望的大儒。李泰对待他们也很谦卑又恭敬,十足的文人架势,与东宫那位的桀骜不驯对比强烈。
他先是斥责了乱说话的下人,然后担忧道:“皇兄真的病了?不要紧吧?”
“应该是真的,太医院院丞,还有满院的太医都过去了,听说太子这次……不太好。”
李泰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对萧德言拱手,道:“学生心中挂念兄长,恐怕不能安心做学问了,学生请半日假,去东宫看望太子。”
萧德言道:“魏王仁厚,请放心去吧。”
东宫,太子卧房。
虽是夏天,依然烧了几个炭盆。
徐蛰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满头都是汗。李元吉笨手笨脚地用水沾湿帕子给他擦拭,他看着都心疼,忍不住絮絮叨叨:“大兄装病就装病,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
“一会儿肯定有人来,不装地像一点怎么行?”
屋里还燃了艾草,地面上也洒了药汁,满满都是药味。
太医院信得过的就那么几个,想瞒过懂行的,自然得受些苦。
不一会儿太监通禀,说魏王来了,李元吉出去跟他说了几句话,装模作样拦了一下,就放他进来了。
屋门打开,迎面就是一股带着苦味的热风,李泰的汗水也流了下来,“这屋里怎么这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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