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些水。”清润的声音插入,凉意沾上曲谙的唇。
曲谙本能抿了抿,细微的清水入口。
圣君微微一笑,手指在曲谙的唇瓣上轻轻描摹。
接着他的手腕紧扣抬起。
那只手那么小,圈不起他的手腕,却比铁更坚固。
是要将圣君的手腕折断的力道。
“这是?”圣君面露恰到好处的疑惑。
“少动手动脚。”段千玿将圣君扯到一边去,“若非因为你,他又怎会这样?”
圣君愧疚道:“的确是我不好,所以我才想为曲谙做些事情。”
曲谙哑声道:“圣……”
圣君望着他的眼,眉梢颇具深意一挑。
曲谙闭了闭眼,才道:“元先生,你应该没事吧?”
圣君温声答道:“多亏你舍命相救,只受了点儿内伤。”
空云落的虎口卡在曲谙的下巴钳紧,话像是挤出来的:“你关心他?”
曲谙的知觉迟钝,也没怎么痛,很柔软地看着空云落,“我就……问一句。”
空云落才将松手,就这么短瞬间他的冷漠褪去,满心关切,“哥哥,你渴不渴?我喂你喝水。”
段千玿便抢过圣君手中的木杯,拭了拭毒,确认安全后交给空云落。
圣君好脾气地站着。
空云落小心地把杯沿贴着曲谙的下唇,缓慢将水喂进去。
喝了些水,曲谙舒服多了,说话声也顺畅了不少,“刚才我好像听到,吵架,发生什么了?”
段千玿道:“圣君想用毒蛇暗算少爷。”
圣君极为疲惫地叹息,“这是误会一场,我见有一小蛇想偷袭你们少爷,顺手就抓了。况且,那蛇没毒,曲谙,就是昨日在林子里你给我烤的那种。”
空云落:“……”
曲谙:“……”就算他半死不活也能听出圣君话中挑事儿的意味。
空云落愠怒:“曲谙,你竟敢……”
“唔……肩膀好疼。”曲谙皱着脸疼吟。
“哪里疼?”空云落顿时紧张起来。
曲谙嘶嘶抽气,算是把刚才的话题糊弄了过去,但他察觉洛洛有些怪,太过于阴晴不定了。
剌觅为曲谙检查伤口,除去被双尾赤霞蜥的牙齿直接接触的地方被腐蚀乌黑,内部的毒素开始变淡,只要将那些坏的组织剔除,伤口就可以愈合。
“我可以用虫子帮你咬掉,或者用刀剜去。”剌觅道。
曲谙心底拔凉,脸色苍白更甚,“哪个更疼?”
剌觅诚实道:“一个长痛,一个短痛。”
反正都疼。
曲谙不像这些个高手,挨一刀都能默不作声,他打针都是到了十二岁才能忍住不哼,就算现在算是不死之身,他还是怕疼得很。
倒是可以不管不顾,反正身体里的东西会帮他治愈。
但比起解毒,愈合外伤的速度会更快些。
这里危机四伏,不是安宁之地,他们得争分夺秒。
于是曲谙一咬牙,道:“用刀剜吧。”
尾音都明显在颤。
“哥哥……”空云落握着曲谙的手。
段千玿已经把小刀放在火上烧了。
曲谙松开空云落的手,勉强笑笑,“我怕等会儿不小心把你抓伤了。”
圣君又插一脚进来,“那握着我的手罢。”
曲谙:“……”不了,谢谢。
曲谙嘴里叼着一根木头,把脸偏过一旁闭着眼,不敢看。
段千玿道:“我开始了。”
说罢,手起刀落,锋利得刀刃不差分毫地剜去死肉。
“呃!”
曲谙做好了疼的准备,他以为自己经历过被双尾赤霞蜥咬,别的疼至少能稍稍看淡,但刀割的感觉却是将原本的疼痛更向上推了一层。
木棍被他死死咬着,冷汗瞬间暴雨般留下,他的颈侧青筋鼓胀,呼吸几乎停了。
空云落心疼不已,冲段千玿喊:“轻点儿啊!”
接着他神情又是一变,看着曲谙痛苦的模样,眼中极为复杂。他慢慢抬起手,抚摸曲谙的脸,低声说:“不疼了,不疼了……”
就像曲谙曾经抚慰他那般。
曲谙不负众望被疼晕过去了,醒来是一个时辰后,正巧剌觅这时在把曲谙身体里吸/毒的蛊虫召出来,曲谙看到这一幕,差点又晕过去。
段千玿为曲谙包扎伤口,剌觅道:“毒清了三成,之后再静养一番,即可痊愈。”
曲谙气若游丝道:“多谢。”
圣君怪异看了剌觅一眼。
惊驰的马袋里装了许多伤药和补血补气的药丸,统统给曲谙喂下,倒也真起了效果,至少他的脸色没那么可怕了。
曲谙这才有力气问出了关键问题:“为何你们会来?”
空云落抿唇不语。
段千玿道:“少爷担忧你,着急心切,就来了。”
曲谙心中微暖,笑道:“洛洛,谢谢你的心意,但是……”
“但是?”空云落垂睫看他,目中阴沉,“曲谙,你蠢得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实则在密谋着其他计划。”
又变了。
曲谙悄悄用眼神询问段千玿他怎么了。
段千玿一言难尽地摇摇头,同用眼神回以“你自求多福”。
空云落沉声道:“怎么,心虚不敢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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