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唯此一次的中二演给你,那么现在,偶像和我,你选谁?
——只有你呀。
——嗯?
——这道题的答案,从来就只有你一个单选啦。
高考前夕的狂欢以一场看电影的晚自习结束,一向准时的英语老师晚了十几分钟也没有到,有人大着胆子跑到讲台上,手指发颤地打开投影仪,在碰巧联了网的搜索引擎上找出了高一的时候,他们曾经被英语老师打断的那部电影。
影片内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后来的很多很多年后,高三三班的同学们仍然记得那个逢魔时刻将至的傍晚,他们将窗帘紧拉,大灯关闭,紧紧靠近身边的人,一起噤声看完了后半场电影的终局。
夕阳掉进他们心中,晕开令人没齿难忘的意乱情迷。
而也是很多很多年后他们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坐在门边放风的同学早在电影开始第十分钟就被剧情吸引,压根不知道最严厉的英语老师就站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地方,低头擦了擦镜框,陪他们一起,无声地站了许久许久。
信雅中学的毕业典礼在高考前的第四天,也就是毕业生正式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穿上老成的礼服,在礼堂由校长一一授予成人的毕业证书,然后在校园里三五成团地抱着拍下一张张或哭或笑的照片。
年年如此,但年年感动依然。
老师们总是喜欢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但是拍毕业照的那一天,站在讲台上的章老师却含着眼泪,笑着告诉他们:“你们是我带过,最好的孩子。”
哪怕只是情绪上头的暂时吹捧,这也真的是非常动听的话啊,老师。
考场里即将反过来的课桌、写满祝福的校服外套、教室后排黑板报上没有擦掉的一帮一小组花名……
于点脖子上挂着十五岁生日时爸爸送给他的相机,和郁子升一起在学校里走走停停,有时拍风景,有时为同学留影。
体育场,天台。
宿舍楼闲置的电梯。
最受憧憬的二楼教工食堂。
大小姐和姜翟一起发过言的大礼堂。
和好朋友们一起在午休时打火锅的杂物间。
门卫处和校医室里的校保叔叔与秃头老哥。
他要死要活跑过三千米,也曾在雨中和人一起漫步的大操场。
图书馆一排排的书架里有一层夹着他还回去的《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校园的南墙,郁子升曾带他在平安夜逃课,去附近的西山公园滑冰。
还有……他们在天台上喊过话的2号楼。
那天的蓝天白云在此与今日重叠,姜翟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寻找自己曾经站过的方位。
能让恐高患者站在楼顶不打哆嗦的,除了少年人用尽全力保护的面子,也只剩下喜欢一个人赋予他的勇气了吧。
也不知道那时候陈奕然有没有听到他的表白,那是姜翟觉得自己说得最好的一次。
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刻意放低,姜翟循声望去,看见了袖口随意挽起的青年。
是从小到大他见过最好看的人,喜欢过的最好的陈奕然。
“来这里做什么,不用回去抓紧最后时间复习吗?”
清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心口不一。
对此早已免疫的姜翟咧开嘴角,动作利落地走过去,在这校园里,一刻不停地将念了许久的人拉入怀中。
整个人都被箍着动弹不得,陈奕然没有防备地回抱住姜翟的腰身,声音不知不觉软成了一杯化开的蜂蜜水:“做什么?”
姜翟抱住他,低下头靠在陈奕然的肩上,像是跋涉了许久之后终于得偿的所愿。
“我来给我刚刚从校长办公室辞了职的老师一份毕业礼物。”
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的老师怀疑地挑了挑眉。
在少年笑着松开他后,陈奕然低下头,看见了被编好花绳挂在颈上的纽扣。
猜出来了吧,刚刚好是衬衫上的第二颗。
合照拍完,最后的事情似乎也做完了,但大家仍然还在座位上收拾那些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试卷。
坐在卫生用具旁的小林子明明已经走了,但还没下楼就又假装东西落下,再次跑回来向他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喊了声:“高考加油!”
于点拿起一束不知是谁悄悄放在他桌上的小手菊,在草稿纸的包围中低头闻见了满面的芬芳。
他总是送给别人花,而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他花这样的心思。
于点抬起头,对上了同桌郁子升柔软寂静的目光。
他举起男朋友赠的鲜花,笑着问:“我好看吧?”
入学时那个容易脸红的小男孩现在已经升级了,郁子升撑着脸颊看他,伸出手,本来是想抚摸宝贝脸颊的,但在碰到的一刻就改了主意,转而掐了掐于点水润的脸蛋。
“点点。”
“嗯?”
“你长大了。”
“嗯。”
“胖了。”
“……”
“我可以多爱你一点了。”
“……我也是啦。”
教学楼的长廊外夕阳已斜,他们在相执的双手上画上祝福对方的对勾。
那一年夏天,颤颤巍巍挂在枝杈上的小雨点在夏日突遇暴雨,正呼吸着胃部的绞痛懊悔方才在中考考场上的失误,忽然就在教学楼下被一只心眼不好不坏的郁狗丢了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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