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升跟对方不熟,但就像安屿说的一样,一个人过得太顺风顺水,迟早是会翻车的。
这次是被今年考试无望、心理失衡的队友嫉妒陷害未遂,之后还会不会有其他更严重的则未可知。
而且那个人坦白得也过于轻易了些,明知道自己“认罪”之后就会面临被处分的严重后果,仍然是一问就供认不讳,虽然痛哭流涕好像一直备受煎熬的样子,但总让人看着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二周,那个男生直接就休学了。
安屿在电话里重复了一遍:“休学?”
于点:“嗯,好像是回老家,不打算再继续打球了。”
如果那天郁子升真的喝下去,检查出来什么问题,再提起上诉,无论结果如何,肯定会耽误他今年的录取。但体育馆里有监控,那人换了郁子升的水,根本逃不开责任。
多大的血海深仇啊,自断前程来毁郁子升,郁狗有这么大魅力?
于点趴在桌上摇了摇头:“老师说那个人早就申请离队了,无论有没有这件事,他都不会再来上学了。”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精神病院大门没关严吧。
“总感觉没这么简单啊,”读了很多小说的安屿坐在无人的自习室里,转了转笔,“一个高中生,没人怂恿鼓动,有胆量有脑子做这种事?郁子升没得罪过别人吧?”
于点的语音开的是公放,路过的郁子升想了一会儿,回答:“没啊。”
安屿的声音刻意拖长了些:“你再想想。”
想也没有啊。
郁子升:“难道是你?”
安屿:“我此刻也感到非常遗憾,竟然不是我。”
好话说不了三句,两人又开始扯皮互损了,自习室有其他人走进来,安屿回头看了一眼,把笔记本合上,握着手机走了出去。
那日他在场馆外听到的零碎对话,安屿在回学校之前就单独给郁子升讲了一次。
其实也没听到什么重点,要不是那动手的小子太紧张露出一堆马脚,安屿也不会串起来突发奇想。
当时他问郁子升:你想怎么做?
郁子升却反问:做什么?
狗咬了他一口,他难道还要反过去再咬狗一口?虽然总是被大家叫郁狗,但是当被真狗咬了的时候,郁子升倒是意外地沉得住气——都到气人的地步了。
电话那边还有小雨点听着,安屿刚才的又一次暗示已经很不含蓄了,但郁子升还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就这还校霸呢,赶紧退位让贤吧。
安屿靠在墙边闭了闭眼:“人活着自私点没什么,照顾好自己,离毕业也没几个月了。”
第一句听起来没头没尾的,最后一句于点又忽然被他说得有点伤感——掰着指头数一数,现在离体育统考还有三个月不到,离高考也只剩下半年了。
明明仿佛昨天才刚刚入学,但一眨眼过去,竟然马上就要毕业了啊。
安屿人精一个,不用开视频都能从小朋友的语气变化判断出他的心率波动,立刻笑了笑道:“但考试都还在明年呢,说早也不早,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你们文化课都好好努力啊。”
真不愧是交了入党志愿书的大学生了,说的话满满的都是正能量。
正是中午,郁子升回来洗了个澡又要回去训练了,于点在男生吹头发的呼呼背景声中和安屿又扯了几句挂断,手机丢到桌子上,他从郁子升的吊椅上跳下来,转身跑到了男朋友的怀抱里。
“子升哥哥!”
又发嗲了。
郁子升笑着垂下脑袋,吹风机的风送了几滴小水滴扑到小雨点的脸上,小朋友特别乖地踮起脚尖主动亲了男朋友一口,又及时退开。
“训练加油哦。”
想拉着他继续温存,但教练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仿佛就在眼前游荡。
郁子升低下头蹭了蹭于点的鼻尖,起身时唇落在少年的额角,非常温柔地贴了贴,狗狗标记号似的。
郁子升:“记得定闹钟,下午不要打瞌睡。”
于点超级认真地点了点头。
头发吹得半干了,郁子升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于点把他送到门口,孟姜女一样,大眼睛盈着湿漉漉的光芒,让人走出一步就备受抛弃世界上最可爱小狗的罪恶感折磨。
郁子升叹了口气,扶上门把的手指收了回来,转身捧住于点的娃娃脸,泄愤似的咬了咬他柔软的唇瓣。
但是也不忍心咬得太重,就叼了几口,狼爱上羊,没得办法。
于点呜呜呜地把人送走了,本来还想趴在门边做望夫石,但郁子升走之前忍无可忍地把他赶到床上午睡去了。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这么黏人,虽然很受用就是了……
“子升哥哥。”
郁子升站在他的上床下桌旁边,高挑的个子刚好够他转过头与小朋友从被窝里探出来的小脑袋对视。
郁子升:“嗯?”
于点:“好喜欢你。”
说完这么一句,他就立刻把被子蒙到头顶了。
明明连“爱”都说过,此刻却害羞得不得了了。
怎么这么会招人疼啊。
穿着上次那件黑色卫衣的郁子升眼底一片柔和,没再继续把人捞出来蹉磨,只静静地往于点枕边放了样东西,套上帽子便转身离开。
宿舍的房门被很轻地关上,于点许久才从被窝里探出脑袋,脸蛋红红地捡起郁子升刚才留给他的巧克力,默默傻笑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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