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不知道,哪怕曾经他们在一起时,也没有到过池铠的家。他那时觉得,谈恋爱是谈恋爱,等要见家长了才会到对方家里去。池铠邀请过他去他家,那时他不愿意这么早见家长,就拒绝了。
原来,池铠的家就在这里么?
想起池铠的家,就想起了池家人,他整个人一阵神情恍惚,他是见过池家人的,说真的不是个东西,他当初拒绝去池铠家里是对的。
像是想起什么,他掏出手机递给池铠,有些尴尬,干笑道:“池医生,我们可不可以加个微信好友?”
当初池铠的联系方式全被他删了,他又不是个能记住微信号的,平时全靠给他们打备注,删了哪里还找的回来,后悔都没用。
池铠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从车旁边走了,他走得急,任凭沈熙怎么叫他名字他都没有回头。
他紧紧抿着唇,攥紧手,脸上布满了寒霜,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他的低气压里。
他居然问他要微信,他居然问他要微信!他理解分手就把对方一切联系方式都删除的行为,但是他个人不接受!
他当初既然删了,那就没有再加的必要了。
他回到家里,拿出手机刷到那个熟悉的头像,点开聊天框,全是红色感叹号“你和他还不是朋友xxx”,他把聊天框往上拉,是他发不出去的无数条信息。
他把手机随意扔在床上,转身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他闭着眼任凭水流过他的脸,脸上的肌肉轻轻抽搐着。
无处忍耐却又不得不忍耐,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那股直往上冲的戾气怎么都压不住。
沈熙签完助理拿进来的文件,头也没抬:“除了陈副总签的那个合同,最近有意向的客户都好好跟进。我们的产品很快就上市,争取上市时把产品都推出去。”
“好的。”助理说。
第29章
助理离开后,沈熙又看了一会儿文件,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忍不住想那个人此时在做什么。
他干脆把钢笔扔在桌上,手指插在额头的刘海上往后捋去,靠在皮椅上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人一旦想某件事的时候,无论他怎么压抑,就是忍不住往那方面想去,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怎么也拉不回头了。
他忍不住想,他现在是不是穿着白大褂在给人看诊,又或者,今天接了个要手术的病人,他说不定正在给人手术,又或者在查房,据他所知,医生是一个很忙碌很辛苦的职业,他会不会一天都在忙活,根本就不会记得今早见过一个叫沈熙的前男友。
他以为他不是一个喜欢回忆的人,以前确实是这样,只是后来发现不是不喜欢,而是看对应的是什么人。很多时候,他都是要经过时间的验证才知道自己可以接受哪些事又会做出什么,譬如当初的分手是可以不分的,他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解决。
但是他也明白这是最苍白无力的,事已经发生了,说再多都是借口,他是一个逃避过的人,他不喜欢自己再找借口,那样的他就像那些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又当又立的,他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桌上的手机嗡的一声响,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话,是陆禹澄给他发微信,没有说为什么,就一句话:【我今晚去你家住。】
沈熙看了一眼,拧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回,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打的是他的私人手机,不是工作的那个,沈熙就盯着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他不认识,他在接通和挂断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您好,我是沈熙,请问您是?”不管是谁,多年的工作,他已经养成习惯接电话时都会用敬语问候。
“我是许邵晖。”
那边的人冷淡道,声音很有质感。
只是一句话,沈熙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他蓦地握紧手机,垂下眼睑,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马路上行驶的无数车辆,它们如同爬行的蚂蚁,密密麻麻的,匆忙而渺小,他清晰地听见自己开口说:“请问许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人就轻笑了一下,那笑声渗得人心里发毛,他说:“我今晚回去要看到陆禹澄在家,希望沈先生是个聪明人。”说完,就挂了。
跟陆禹澄一样,言简意赅得有些没头没尾。
他叹了一口气,手垂落下来,他觉得自己好难,怎么就这么难呢,依照陆禹澄与许邵晖一前一后地微信电话打过来,他就知道,自己是个夹在他们两人间的炮灰,据陆禹澄描述的,他们两个人就是强/制爱,许邵晖是个畜牲,陆禹澄被他吃得死死的,每次都吵架作死想逃。这次大概也是两个人又吵了,陆禹澄一气之下要来他这个竹马家里住。
因此,许先生爆发了,直接找他,潜台词无外乎就是你要是敢收留他,就等着天凉沈破吧。
沈熙知道他有这个本事,而且说到做到,因为他不止一次见过那个男人处理人的事,残忍又冷酷。陆禹澄落在他手上,要怪只能怪人自己当初太浪,招惹了个这样的男人,而且甩都甩不掉。
只是,哪怕这样,他也好想谈恋爱啊。
在国外时,有时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他会忍不住想起以前一家人在一起快乐的日子,最后又在沈河带着女人回家时戛然而止,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有时他也会想起那个会从身后抱着他把脑袋搁在他脖颈间蹭的男人,呼吸喷洒在他脖颈间,是温热的真实的,而不是现在身前身后空无一人,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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