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冯逢就真的挑了一首他最喜欢的《小星星》开始了。
……
……
几分钟后,浅海忍无可忍的叫到:“停!”
冯逢于是停下自己的手,转脸看着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让自己停下来。
浅海皱着眉头问:“你学钢琴有多久了?”
冯逢歪头想了一会儿摇头:“不知道,很久很久了。”
浅海摇头:“你确定你真的是学了很久了吗?”
“嗯。”冯逢肯定的点头。
要不是这孩子的表情十分认真,看起来又格外的乖巧,浅海简直要以为他是在耍弄自己:一个学了‘很久很久’钢琴的人居然能把一首很简单的,相当于入门级别的《小星星》弹成这样,如果不是这个人在开玩笑就是说明他是智障!
浅海有些刻薄的想。
“你有认真的学吗?”她严肃的说,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轻浮不认真的学生了。
冯逢看着她再次点头:“我有认真的学。”
很认真很认真。
冯逢大约是四五岁的时候喜欢上钢琴的,刘芳当时为此也很是开心,欢天喜地的送他去钢琴班上课,每天早出晚归的,热乎的不行。
冯逢也很高兴,整天整天都躲在学钢琴的教室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候回家了还着魔似的在茶几上模拟弹琴,吃饭时都不老实。
他比班上任何一个孩子都刻苦努力,比任何一个孩子都喜爱认真。
可是,别人在弹琴时那双灵巧的手,到他这里完全表现不出来,他有时候根本弄不明白那个键应该用力,那个键要连弹,根本不得要领。
所以,每个曾经教过他的老师都很爱怜的扶着他的头无限惋惜的说:“多好的一个孩子啊,你说怎么就没天分呢?”
没错,冯逢的钢琴水平连中庸都算不上,糟糕的一塌糊涂。
你完全无法想象,外表看起来那么眉清目秀,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能弹出这么堪比魔音入耳的噪音。
不夸张的说法,一个天赋稍好些的孩子,学一个月都比他学一年强很多很多。
所以你看,上天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天赋这种东西就是如此折磨人。
浅海看着眼前这个盯着自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少年,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那你就再谈一次吧。”
冯逢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双手。
依然没有奇迹发生。
还是一样的糟糕。
中途甚至还发生了两手因为协调不好的问题而撞在了一起这种乌龙而又不可思议的事。
浅海禾子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的极限究竟在哪里了。
可是,她也没有要他停下来,只因为这个孩子的眼睛太亮了,表情太过愉快。愉快到让人觉得即使琴声很糟糕,但是依然可以透过琴音感受到他此时快乐的心情。
一曲谈完后,冯逢期待的转脸去看浅海。
“冯逢,你喜欢钢琴吗?”浅海支着下巴轻声的问。
“嗯,喜欢!”冯逢眯着眼睛笑,“读书和钢琴,还有奥特曼我都喜欢!”
“那你知道你其实不适合……吗?”浅海移开视线,突然有些不忍心,害怕看到这个少年失望落寞的样子。
“嗯,有很多老师说过。”冯逢毫不在意的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呢?”浅海有些不解,一般被告知自己没有天赋的时候,正常人的情绪会沮丧,然后就慢慢的放弃吧?
“那有什么关系。”冯逢小心的合上琴盖,轻轻地摩挲着光滑的外壳:“就是喜欢嘛。”
那一瞬间,浅海读懂了冯逢眼睛里的意思。
只是喜欢而已。
与天赋无关。
浅海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我明白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然后她就下了楼,上彬和刘芳还在楼下等着。上彬一脸焦急,刘芳倒是十分平静。
“浅海老师,您下来了?”上彬客气的站起来迎接她。
“嗯。”她走过去,在原先的位子坐下来。
“您觉得我儿子怎么样?”上彬说‘我儿子’三个字的时候特别的骄傲。
浅海考虑了下措辞,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上彬先生,实话告诉您,您的孩子并不适合学习钢琴,他的天分太差了。不客气地讲,连一般的孩子都比不上。”
上彬愣在当场,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老……老师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浅海把视线转移向刘芳,她的表情始终很平淡,好像一早就知道了。
“逢逢没有天分,我一直都知道。”刘芳注意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
浅海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我可能说话过于严重了。”
“没有的事,浅海小姐很好。”刘芳重新给她倒杯茶,温婉一笑:“他是我儿子,他有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了。”
双手接过刘芳递过来的茶的浅海有些迷糊:“那您为什么……”
“为什么不阻止?”刘芳摇头。
“他喜欢就喜欢吧。”
浅海低下头,尝了口刘芳泡的茶,清甜可口,不似一般的茶叶苦涩难咽。
“这是什么茶叶泡的?”浅海好奇的问。
“没什么,只是一些我从家乡带过来的普通茉莉花茶。”刘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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