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挂掉电话,脸色就变了,他立刻站起来,抓了钥匙和伞匆匆跑出门。
季星衍身体一直很好,好几年没生病了,但可能就是因为太久没生病,所以一病起来,就特别严重。
他晚上睡觉前,还只是轻微的鼻塞,一觉醒来,浑身发烫,头疼不已,脑袋昏沉得厉害,起都起不来。
由于季星衍上高中以后故意考差,又“自甘堕落”成为坏孩子,跟学校里的差生混在一起,因此跟父母关系闹得很僵,早早搬出来,现在是一个人住。
他几次尝试要爬起来,可都失败了,知道自己病得严重。
他从床头摸过手机,昏昏沉沉的给陈珂打电话。
耳朵轰鸣得厉害,他听不清陈珂讲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说了一句:“我头疼,陈珂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说完,手机就滑了下来,他难受的蜷缩起来。
季星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过去,等他再醒来,陈珂坐在床边,拿着酒精在帮他擦手心。
“你来了?”因为没喝水,季星衍的嗓音沙哑得不行。
闻言,陈珂愣了下,“你醒了?”
“你上午给我打电话,声音很虚弱,我有点担心,就过来了,”他把酒精放到床头柜,起身倒了杯水回来,“喝点水。”
借助陈珂的力气坐起来,季星衍接过水喝,一口气喝完。
“我以为你不会来。”他目不转睛盯着陈珂。
陈珂安静了会,说:“抱歉。”
半晌,他拿走空杯,又问:“感觉好点了吗?我刚才给你重新测过温度,降了一些,38.3,但要是还很难受,我们就去医院。”
“有好一点,不去医院了。”
陈珂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嗯。”
“我给你煮了粥,吃完你再吃药,然后再睡一觉,生病了多休息,比较快好。”
说完,他走出卧室,没多久,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了一碗粥和一碗蛋羹,“不烫的,吃吧。”
季星衍没接碗,神色蔫蔫,眉眼耸拉着,十分可怜的模样,“手没力气。”
“……”陈珂抿了下唇,轻叹一声,“我喂你吧。”
外面雨声淅沥,厚厚的乌云遮住整片天,天色很暗。
房间里开了灯,陈珂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和牛仔裤,一手拿着白瓷碗,另一手修长的手指捏着汤匙,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衬得眼睛越□□亮,灯光投进眼里,像是落了一片星河。
季星衍靠在床头,静静看着陈珂,心里像是有羽毛轻轻拂过,悸动不已。
心跳、血液在加速。
想离眼前这个人近一点,再近一点。
季星衍忽然明白,为什么对陈珂有独占欲,一旦陈珂跟其他人走得近,他会郁闷。
因为他在吃醋。
也明白过来,为什么陈珂这段时间不理他,敷衍他,他会难过,会生气,会整夜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因为他喜欢陈珂。
今天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暴雨天,却又并不平凡。
他懂得了自己的心意。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季星衍再回想过去跟陈珂的相处,以及陈珂这段时间对他刻意的疏离,终于明白,陈珂避开他的原因。
——陈珂比他还早看出来,他喜欢他。然后在用冷却的方式,想让这份悄然生出的感情再次悄然消失掉。
失败了。
而且还误打误撞,让我更早察觉到这份感情的存在。
季星衍想。
季星衍看着陈珂,一点一点描绘陈珂的眉眼,只觉得陈珂就完全是按照他喜欢的模样长得,哪里都特别喜欢。
季星衍靠在床头,嘴角一点点弯起来,眼神情深而执着。
他不会放弃的。
他现在17岁,正是一个能够肆意的年纪,便要轰轰烈烈一次。
(七)
有了目标,季星衍就开始做计划。
陈珂喜欢成绩好、有上进心的人,然而他现在的状况,有点尴尬。
因此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成绩问题。
他不愿意重新成为父母炫耀的资本、提款的借口。
于是当他过完十八周岁生日,他就直接找上季爷爷、季奶奶,跟他们彻底谈开。
之后又把父母、伯父堂兄弟全部请来,让律师当着所有人的面拟了放弃遗产和公司继承书,他签上名。
原本放弃继承,并不需要公证,可他太清楚父母的秉性了,假如他未满十八岁,他们就会从未成年人入手,而如果没有公正,他们就更有理由代替他反悔。
从别墅出来,季星衍一身轻松。
高二开学,文理分班。
一中的分班制度也是看成绩,陈珂理所当然被分到1班。
季星衍即便在伪装学渣,其实能考好,可他高一四次大考,除了下学期一次期中考考得好,其他都是倒数,所以被分到了(9)班。
跟陈珂隔了两层楼。
季星衍沉默地坐在九班,第一次对自己过于尽力的扮演差生感到后悔。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季星衍立刻就往楼上跑。
陈珂的位置很好找,就在第二组的后排,往后门一站,一眼就看得见。
季星衍一点也没有自己不属于(1)班的自觉,大大方方走进教室,拎了把椅子在陈珂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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