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诣彬都忍不住在镜头前叫了一声好,如果不是时长问题,他甚至都舍不得将廖文那情绪演变的过程剪辑掉一帧。
他依依不舍地将刚刚拍摄出来的画面翻篇,示意副导演去安排接下来的爆破环节。
“马上就是爆破后的画面,拍完就可以收工了,所有人员注意,都再检查一遍各自负责的部分,确保所有细节都不会出纰漏!”副导演对着手底下的那些员工喊道。
廖文那边也安排了化妆师给他补妆,爆破的环节其实已经有道具老师给他上过课,专门给他将过走位问题,甚至道具组再次之前也将爆炸演练过很多次,只要按照安排跟着镜头走就行,相比起前面的极速飙车环节,这个爆破镜头反而要简单安全得多。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快要结束了,所以有些紧张,廖文的心里竟然有些隐隐的不安,闷闷的像是有什么危险要发生一般。
廖文并不知道这种不安感来自于哪里,但是出于多年佣兵任务的直觉和本能,他还是选择了遵从内心,在临上场之前,他将那串绝缘手链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事实证明,廖文的预感没有错,准备工作结束,他按照规定开始站位,拍摄的机位也全部到位,就等着开拍,然而还不等导演那边喊开始,忽然他就听到了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热度和冲击力朝着他喷涌而来,下一瞬廖文就感觉自己被那股气浪推出去十好几米,而他的眼前,只能看得到一大片的火光,被剧组搭建出来的整个谢家祠堂,在爆炸过后彻底燃烧起来。
爆炸的声音太剧烈,廖文的耳朵里还有嗡鸣声,但托绝缘手链的福,他虽然置身在爆炸最危险的中心位置,但在被火浪冲击的过程中,他居然没有受到任何灼烧痕迹,只是在被气浪推出去的那一瞬,人不受控制地跌在地上,蹭破了一点皮。
但剧组的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祠堂都是木结构,很快就燃烧成为一片火海,廖文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很多人在慌乱地跑着,林诣彬也在张着嘴大喊,但是他耳鸣还是持续,听不清林诣彬在喊什么。
廖文朝着燃烧中的谢家祠堂看去,隐约能看到火光中有人影在晃动,廖文眼神一凝,这才想起来,当时跟他一样站在谢家祠堂里面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他是整部戏的主角,可并不意味着祠堂里面就只有他,还有好几个扮演长老的演员,以及负责拍摄的好几个机位的摄影师,这些工作人员都在,在那种情况下,他们根本不可能意识到危险,爆炸响起,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廖文心下一沉,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看着四周慌乱的报警以及寻找灭火器的剧组同事们,他再也站不住了,心里很清楚,再这么拖下去,里面的那些人怕是撑不住了。
杨弘一直就在跟着廖文跑,廖文拍最后一场戏的时候,他就在外围站着,就等着廖文杀青好给廖文庆祝,谁能料得到就是这最后一场戏,居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在爆炸刚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剧组正常设计的,一直到剧组变得一片混乱,而廖文整个人从祠堂里面飞出来,伴随着廖文飞出来的,还有那些乱七八糟横飞的断木残垣,以及剧组工作人员的惊呼惨叫。
就连林诣彬这个总导演都在嘶喊,再加上那熊熊燃烧起来的祠堂,杨弘就算再笨,也意识到出事了,他心急火燎地朝着廖文这边冲,然后他就看到被气浪炸出来的廖文,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只死死地盯着火光中的祠堂,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阿文,你没事儿吧?”杨弘都快要急死了,梅斯琴将廖文交给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照顾这小子,千万不能受伤出问题。
杨弘想起当时他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跟梅斯琴保证的情形,再对比现在的情况,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慌了神了,急切地就要拉住廖文的衣袖掀起这小子的衣服查看情况,就怕这小子哪里受伤了。
只是,他这边还没有任何动作呢,那边廖文就注意到了他扔在脚边的保温杯和保暖大衣,不等杨弘反应,那家伙一把就将保温杯给抓了起来,揭开盖子就将里面的水往保暖大衣上面倒。
饶是这个保温壶够大,足足有两升的容量,但这一壶水倒下去,整个保暖大衣也没能浇透,可是这个时候的廖文已经顾不上那许多了,拎起大衣盖在头顶后,不顾杨弘的呼喊,整个人就径直朝着火势越来越大的谢家祠堂里面冲。
杨弘都要疯了,在看到廖文的动作后,根本没来得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廖文冲进火海里,那一瞬间他整张脸都白了,心里面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不止是杨弘,站在外围拿着灭火器的那些工作人员也都傻了,林诣彬一开始还不知道冲进去的人是廖文,待听到杨文的喊叫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彻底撑不住一般跌坐在地上,脸色也跟着煞白一片,眼眶都急红了。
这种时候,没有人去期待什么漫威英雄,也没有人去信奉什么个人英雄主义,所有的理智占据上风,每个人都会在下意识地情况下做出自保的选择,因为谁都知道,火海无情,在这样的漫天大火之下,想要从里面逃生,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偏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个人不顾自身的安危,只身冲进了火场,在这种时刻,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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