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山姜心里都乐开花了, 但嘴却贱贱地说:“你怎么来了?想我了?”
楚凝睨他一眼, 淡淡道:“我可以走。”
“不准走!”纪山姜伸手, 抓住她的衣袖。
楚凝也不在意, 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伸出纤细好看的手指,将一个个红色的铃铛绑在树上。
她的眼神认真、专注, 像是做着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在纪山姜出声的时候, 楚凝问:“你为什么这么宠她?”
她是指纪山姜为何要这么宠爱小铃铛。
仅仅是因为她天真的一个想法,他就一晚上不休息的给她绑着铃铛。
纪山姜也回过神,带着笑挂着铃铛, 声音温柔:“当然是为了讨好某人,某人不近人情,只能从身边人下手了。”
他顿了顿,嘴角带着笑:“她小时候也没少受苦,什么都憋着不说,不知道多少人欺负了她。她的愿望这么简单, 何必给她讲原理,只要她开心就好。”
楚凝微微一愣,看向纪山姜的眼神带着心疼, 张了张嘴:“你小时候……应该很苦吧。”
“是呀, 是很苦。”纪山姜嘴角的笑容变的苦涩, 手上动作不停,“可因为杜婉,也不算太难过。她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对谁都很温柔,这个世界快要将她千刀万剐了,她还是爱着这个世界。”
楚凝绑好一个铃铛,又拿起一个。
纪山姜絮絮叨叨说着那个女人,带着恨铁不成钢:“她都穷成那样了,半夜还偷偷去蛋糕店打工,足足忙了半个月,蛋糕店老板才给她一个蛋糕,还是那么小的一个蛋糕。那个傻子,竟然还点头哈腰地感谢!半个月的夜班工资就算再少,换成米也要吃一个月了,她竟然就换了那么小一个蛋糕!”
纪山姜轻嗤一声:“谁想过生日呀!”
半响,他哑着声音说:“不过……还是挺好吃的。”
楚凝眼眶有些涩,杜婉偷偷去蛋糕店上夜班,忙了半个月给纪山姜生日换一个蛋糕。
他们生活那么疾苦,她还在里面找甜蜜。
“她有一次出去买东西,半夜才回来,我都要急死了。她回来的时候我就质问她,结果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竟然把兜里唯一的一块坐车钱给了别人!自己走路回来!”纪山姜想到这儿,还气得磨牙,“我们都这么穷了,她干嘛还接济别人?别人怎么不接济一下她?这个傻子!”
他迅速挂完一棵树,又挪到楚凝的另一边,继续说:“那个傻子还一直说什么以后日子就好了,我们会苦尽甘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我们都饿着肚子睡在天桥下了,她竟然还说会越来越好,谁信呀!”
纪山姜的声音很凶,但眼神很温柔。
杜婉在那么艰苦的时候,还给他编织着梦,纪山姜嘴里说着嫌弃,在当时却甜甜的睡了过去,或许还做了一个美梦,一个越来越好的美梦。
梦里有一间不大但可以落脚的温暖房间,或许还有蛋糕,香甜满足的美好。
楚凝轻轻擦了擦眼角,心口抽疼,她觉得有些奇怪,她竟然心里会变得这么疼,而且还想要拥抱身边这个男人,给他温暖,让他越来越好……
纪山姜气哼哼地说:“那个傻子以德报怨,甚至还说……算了,不说了!我这辈子才不要像那个傻子一样,我要以怨报德,谁要是欺负我,我就十倍百倍的还回去!永远不要像她一样,成为什么好人,呵,那就是傻子一个。”
楚凝觉得有些好笑,轻笑着摇摇头,声音温柔:“好,不要做好人,谁都不能欺负你。”
纪山姜闻言,耳根微微红,移开视线,嘀咕一句:“你要是欺负我……我就任由你欺负……只有你。”
说说这句的声音非常小,但院子里面非常安静,两人都能够听清楚。
楚凝笑容越发温柔,不管纪山姜心里多么嫌弃,他内心深处就是如同杜婉那样的,柔软而温柔。
只是因为年少受了太多的苦,心里又埋藏着仇恨,以至于他总是用凶悍的表现包裹着内心,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凶狠、阴郁的人。
其实他善良而单纯,他会因为小铃铛一个天真的想法,整宿不睡,为她挂满满树铃铛。
他会心疼傅元锦,每天都会去看他,关心他。
她突然想起第二次见纪山姜的时候,那是在滑雪场,他救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小铃铛。
这个男人其实温柔得不像话,只是他的这份温柔,看见的人太少了。
楚凝想,杜婉真是个伟大的母亲,在那样艰苦的日子,在那本该充满仇恨的童年,她用自己瘦弱、柔软的胸膛,给纪山姜撑起了一个充满爱的世界。
她让他不仅记得仇恨,也还记得爱。
她让他还保留着柔软的内心,纪山姜嘴里嫌弃着杜婉,其实他爱她,甚至……他像她。
历经苦难,仍以温柔待世界。
楚凝伸手,轻轻拍了拍纪山姜的脑袋:“我不欺负你。”
纪山姜嘴角笑容灿烂,却傲娇地哼了一声。
“纪家乱七八糟,我们傅家现在也是一团乱麻……”楚凝长出一口气,声音带着感叹,“说来巧合,纪家忌惮傅家,不准你父亲爆出和唐佳离婚的消息。傅家忌惮纪家,换了孩子。要是当初傅家没有换孩子,纪家公布离婚的消息,或许还有另一个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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