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低头,用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宴朝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雪仪转头轻扫了一眼,忍不住抿唇笑了下。
宴朝一手拎着她的水壶,一手还托着那只奖杯……哪里有多余的手去拿手机?
“给我吧。”顾雪仪伸出了手。
宴朝却没有给她,他动了动唇:“太太帮我拿吧。”
嗯?
顾雪仪怔了下。
他们坐的是加长车,车内位置宽阔,宴朝伸直了腿,露出了西装裤的口袋。
顾雪仪这才伸手探入了口袋里。
“……没有。”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在另一边吧。”
“……”
顾雪仪抬眸盯住了他。
宴朝面不改色,微微垂下目光,与她双目相对。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候断掉了。
……电话没人接,手机自动停止了呼叫。
老人有点尴尬。
“宴朝是还没上车吗?”
艾德诺连忙在旁边找补道:“现场太吵闹,太乱了,可能没听见。”
老人低低应了声,然后又拨了过去。
车厢内。
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宴朝说:“辛苦太太再找一找。”
顾雪仪掀了掀眼皮,眼底泄出了一点冷光。
宴朝还是恍若未觉。
顾雪仪这才挪了挪位置,一手撑着座位,躬腰越过宴朝的膝盖,然后摸了摸那一边的口袋:“……没有。”
顾雪仪都差点被气笑了。
宴朝这才将手中的奖杯递给了顾雪仪:“辛苦太太。”
随即他弯腰,从脚边捡起了手机:“可能是刚才不小心掉了。”
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宴朝将手机放在座位上,按下了接听和免提。
终于接了。
那一头,老人暗暗松了口气。
“恭喜宴总。”那头的老人用别扭的华国话说。
“谢谢福勒先生。”
老人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之前还不知道宴总的太太也在米国,既然都在的话,那不如请宴总和太太一起到家中吃一顿便饭。”
这老东西也学会了几句华国的谦辞。
宴朝:“再说吧。”
“……”老人一下又尴尬住了。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福勒先生还有别的事吗?”宴朝淡淡说着,微微侧过了目光去窥顾雪仪的神情。
但顾雪仪和他一样,惯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又怎么会轻易被他看透呢?
宴朝暗暗皱眉,心下更有些不耐应付那头的老头儿。
老人的面皮抽动一下,心底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挂了,何况艾德诺还在一旁呢。
老人低声说:“宴总是有什么别的考量,才不能这么快答应下来吗?还是说……阿伯特、马洛里家族……已经先一步邀请宴总了?”
宴朝这才又屈起腿,淡淡道:“因为我得和我太太商量。”
老人这下更以为自己听错了。
艾德诺在旁边都不由吸了口气。
真的假的?
宴朝还要听那个女人的?
但想到那天,那个女人表现出的强悍与倨傲……
不,也不可能。宴朝是个什么样的人?
实在让人很难想象,他会听从一个女人的意见。
事实上,他会结婚,就让人感觉到惊诧了。
宴朝不再多说,挂断了电话。
老人听着那头传出的“嘟嘟”声,内心又觉得尴尬,又觉得恼怒。
那听上去像是宴朝的托词。
难道他私底下真的接受了其他家族的邀请?
顾雪仪倒是立刻就进入了战备状态,她问:“福勒家族的人?”
“是。”
“宴家和他们有什么生意往来吗?”
“有,但不多。它曾经是宴家旗下一家公司的最大的原料供应商。但现在不是了。”宴朝顿了下,倒也不介意和顾雪仪多说:“本来计划了明年能源上的合作,但现在计划已经搁浅了……”
这种感觉倒是很奇妙的。
宴朝习惯于一个人做主了,他幼年丧母,早年老宴总也死了,宴家几个孩子在他眼中,和他从不是一个层面的,过去他更不会回头好好去看这个妻子。
“商量”、“分享”,对于宴朝来说,都是相当奢侈的词。
顾雪仪问:“为什么?”
她听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格外认真的,也会主动去获得自己想要的讯息。
她认真在和他说福勒家族的事。
但宴朝心底却浮动起了一点微妙的失落。
好像刚才车厢里发生的那些,根本引不起她丝毫的兴趣。
宴朝按下脑中念头,低声说:“福勒已经老了,为了稳住手里的老型产业,他在做毒品走私。”
顾雪仪立刻拧起了眉。
“这些人难道不懂得这些东西的危害性吗?”
宴朝倒是没什么感觉,淡淡道:“资本一贯如此。”
宴朝顿了下,这才又往下说:“太太都从警局领了好几面锦旗了,是有名的反毒先锋。我又怎么好和福勒再合作下去?”
倒是因为她了?
顾雪仪挑了挑眉,斜睨了宴朝一眼:“倒是我破坏宴总的好生意了?”
“哪里是好生意?”宴朝轻轻笑了下:“是太太做出了好的表率,我不过后来跟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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