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这臭小子!”沈暮安见他旁若无人,当下就变了脸。
沈德卿还没来及的拉他,他就火急火燎的走到夏泽面前,狭长的眼眸略带讥讽之色:“哟,这是翅膀硬了啊?见了两位大人也不行礼?”
好多年没见,还是这副德行。夏泽唇边冷哂,随意的朝他拱手揖礼。
沈暮安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兵部侍郎,怎能让一个侍卫如此敷衍?急火上头,他一把揪住夏泽的衣领,“夏泽,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有公主罩着你,你就能翻天了!”
夏泽面色一寒,“松开。”
沈暮安并不想放过他,咬牙切齿说:“臭小子,我不放能怎么着?”他又猥琐的笑起来,“听说你把公主办了,来给大人说说,这金枝玉叶的滋味好不好?”
方才夏泽还强压着火气,听到这话顿时手肘一抬,一把打掉了胸前的禁锢。
这一下力道极大,沈暮安的胳膊麻疼难忍,“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你出手在前,还出言不逊。”夏泽嚯地站起来,朝他逼近一步,“沈侍郎,你最好放尊重一点。”
言辞间,他眉宇低沉,眸光灼灼地射向沈暮安,虽然单枪匹马,却气势如虹。
沈暮安看在眼里竟然开始心慌,抱着胳膊后退一步。他是个好面子的,梗着脖子依旧不肯退让,“吓唬谁呢?想来那位也是个孟浪的,今天绿了江伯爻,明天该轮到你了!”
沈暮安是个憨憨无疑,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皇家私事。沈德卿再也无法沉默,眉眼一肃站起身来,投下一片硕宽的影子。
“你再说一遍。”夏泽捏紧拳头,深邃的眼眸荡起波澜,毫无一丝温度。
沈暮安无视他的警告,“我说怎么了?你娘横插一脚,你也横插一脚,真不愧是娘俩!”
话到如此,再忍下去就是懦夫。夏泽眼神一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来到沈暮安身边,抬腿就是一脚,正中他的心口。
沈暮安也是习过武的,自然不肯服输。两人在高台之上大打出手,惹得下面休息的众人纷纷侧目。
几个招式下来,沈暮安落了下风。夏泽不打要害,但功力深厚,每击中他一次力道都是入木三分,震得他心肺都开始辣疼。
就在这时,沈德卿飞身而来,双手重拳,击中两人肩膀。
夏泽不禁后退几步,下盘一沉才定在原地。然而沈暮安就惨了,身体往后飞了数丈,一屁股摔在地上。本就受到内挫,这下子整的骨头跟散架了似的,脸都拧成了苦瓜。
“混账东西,都给我住手!”沈德卿雷霆震怒,“这里是公主府,岂容你们在此丢人现眼!”
沈暮安挣扎着站起来,丧着脸说:“哥哥,你看他嚣张成什么样子了?!还敢打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脸上。
沈暮安捂着火辣辣的脸,嘴唇都开始哆嗦,“哥……你怎么也打我?”
“你给我闭嘴,赶紧滚回府里,等着家法伺候!”沈德卿沉沉瞪他一眼,随后看向夏泽,“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否则殿下追问起来,你我都有麻烦。”
夏泽无甚喜怒,凉凉瞥他们一眼,又坐回太师椅上,拇指擦了一下唇角的血渍。
奈何心里有千般不服,沈暮安也不敢再造次,只能用眼神杀死对方。这混小子出手是真是狠利,若非身上的灰土,他看起来跟正常人无二。然而这都是假象,五脏六腑都疼的直跳。
沈德卿传来身边下手,阴鸷道:“吩咐下去,让这些人管好嘴。”
“是!”
下手领命,带着几个人到人群中一一传口信。
众人听后皆是惶恐躬身,各忙各的去,一霎又恢复了原样。
下半天波澜无惊,终选结束的很晚,夏泽换了身衣裳,回到乐安宫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寝殿的灯火已经熄了,他松了口气,隐在廊下。
一轮凸月挂在墨黑的苍暮之上,周边星辰黯淡。他扬眸凝着,过往云烟又缭绕在心间。
当初他为了完成娘亲的遗愿,孤身一人来到京城。可惜事与愿违,娘亲非但入不了族谱,他还被同辈羞辱。而他传说中的爹,除了银钱,只言片语都没有。
就凭这,他无法原谅忘恩负义之人。当初若非娘亲相助,哪有现在的沈太尉?恐怕早就葬身于崇山峻岭之中了。
夏泽沉沉吁出一口浊气,嘴里破溃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眉头一皱。这沈暮安真是蠢货一个,不知道打人不打脸的道理。
他摸了下左脸,已经肿大了一圈。想到那千娇百媚的人儿,更是愁上加愁。
明天该怎么敷衍过去,成了当下最大的难题。
翌日清晨,瑛华起了个大早,意兴大发画了一个新式妆容。俏眉飞鬓,唇染绛红,胭脂稀薄,点番泪痣,举目抬眸都是美艳绝伦。
翠羽替她绾上花丝罗雀挂珠钗,不禁道:“太美了。”
瑛华眼眸含着笑,一步三摇,风韵倍出的走出寝殿。染着蔻丹的手敛起袖阑,朝廊下之人唤了一声,“夏泽,你过来。”
夏泽的身影滞了滞,随后走上前,停在距她几步远的位置,垂头道:“见过公主,现在可是要去较艺院?”
“不慌呢。”瑛华扶了下发髻,笑吟吟道:“你看看,我这个妆怎么样?”
夏泽轻抿下唇,头也不动,只是抬了下眼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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