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念想起那天在兴旺排档吃饭时,沈兴龙和沈晓叶父女俩说话的一幕,一道灶台,两口蒸气升腾的锅,两菜一汤+家常对话,无所苛求却简单温暖。
陈不念正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并非离不开所谓的被安排的“顺当”。所以她大学期间全靠勤工奖学,以及那样用心地脱离江、陈两家的背景,自己从0开始经营出了啵啵啦的现在。
她从前还没那么清晰与坚定,可是这座小岛上畅达犷朴的海风,却吹得她忽然更加明了。她想要点简单的快乐。
陈不念就对姐姐说道:“我都二十六岁的人,真假误会已经有分辨能力了。江晨睿如果只是靠墙站,我一句话不会说,他是劈-腿,他全部的聊天记录、视频和照片我都有。姐姐总说照顾我,可如果看到他做的那些事,还能说结婚是顺当的吗?他触到了我的底线,你就让我自己做一回决定吧,我会尽量把事情做到最低调。”
然后便挂断了通话。
“喂,喂,喜喜!爸爸会怎样你该清楚,我不太明白你这么决定!”陈玲珊那边的声音被淹没在一串嘟嘟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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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陈不念就给江晨睿去了个电话。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再听到这渣滓的声音,忍了这么多天才主动打一个。
江晨睿正在Popolar的总经室,Popolar在华盛大厦租了一套办公区,此刻于力、胖子、阿丹他们都在外面的大间里忙碌,柳小娇坐在江晨睿办公室的沙发椅上看着什么资料。
青子那天和陈不念通完电话后,私下已经把这些事告诉阿丹他们了,也都知道了上新的一系列产品,江晨睿把拍摄调给了柳小娇。大家都看出喜喜要分手解散,估计就是跟柳小娇有关的。虽然每间办公室基本都是透明的大玻璃门,可大家也能感觉出来那么些不一样。
电话声响起,江晨睿喂了一句,然后唤道:“喜喜。”
柳小娇愣怔得停下翻资料动作,不安地抬起头,然后又对江晨睿露出一缕少女无害的笑容来。
江晨睿英俊的脸上无有表情,高大身躯靠向身后的椅子,只挥手叫她先出去。他从中学起大多数时候都是这种风轻云淡,体育出挑,成绩优异,再加上身边有个骄傲如小辣椒的陈不念搭着,更似什么也不挂在心上似的。
柳小娇只好落落寡欢地搁下书出去了,她非常不放心。
傍晚天灰,黄金沙滩上没有闲人,海浪一波一波地冲刷过来,有个赶海的阿姆手上挎个小竹篮,跟着浪花从沙滩这一头跑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跑到这一头,时而弯下腰捡起被浪水冲过来的贝壳和鱼蟹。
陈不念光着脚丫坐在沙滩上,目光跟着阿姆看。
电话里江晨睿不承认,说当时墙角溜过一只耗子,把柳小娇吓着了,所以抓住他的手。
两人其实很少吵架,多数时候陈不念主动闹,一般就都是自然而然的相处模式。
江晨睿蹙着两道剑眉问:“喜喜,你不能因为一张照片就指责我,小娇人也是你招的,是你说她没自信、经验不够,让大家多带一带,现在因为一张贴墙的照片你就误会我。”
陈不念冷冰冰的听他编造完,心里想说,还真是吓着了,吓得半夜两个幽会完,柳小娇还发微信给她问要不要顺路带夜宵。
不过她现在懒得说,陈不念只淡漠道:“江晨睿,你我认识多少年了,你脾气我性格谁都懂。叫你带她,是业务上的指教,不料让你们相见恨晚了。你手机里那些我都存了,从前基本没翻过,没想到一翻就翻出天来,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陈不念又说:“其实问问你自己的心,你也不懂什么是爱吧?至少你不懂自己是不是爱我,我们都只是因为觉得还可以、挺合适,就在一起了。正如我,也是经过这样一次,才发现我竟然更多的是恶心,而不像别人那样的哭泣。总之,分手是不可避免的,至于怎么分,建议我给到你了,你自己掂量。”
快十年了。那时候还是高中。
江晨睿听她说完,俊逸的五官沉默了良久,噙着下颌道:“但其实,陈不念,我对你是有过疯狂痴迷的,至今我唯一心动的只有你。跟小娇,就只是突然一时冲动,然后就……收不住场了。你要分就分吧,但是,就算分手,这个Popolar也可以继续经营下去吧?做不成朋友,还可以做合伙人,当做给彼此一段冷静的时间。再或者,我按你说的给你七成的资产,然后以我个人名义把这个品牌收购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才起步,解散了也可惜。”
隔着玻璃门,里头的对话声若隐若现,听不清楚,却觉得凝重。外面大间里大家都没有大声说话,窸窸窣窣的。柳小娇紧张地绷着脸蛋,不自觉摁上小肚子。
陈不念不接受建议,只对江晨睿笑笑说:“你也知道‘这么多年’?Popolar初衷是分享我们故事而建的,结束后它更没意义存在。法律程序我已经委托张涛,会计师也在进度进行中,之后微博发个文简单正式地说明一下解散。这件事念及两家,我没有把它挂出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你保全了声誉,后面还可以继续和柳小娇、王小娇组建新牌子,没什么可惜的。”
真的只是一时冲动,柳小娇对他来说情感太陌生了,他所以才。江晨睿只得答好:“我同意分手,但你先让我这几天捋一捋吧。签协议那天你总得回来一趟吧,总要见你个面。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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