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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皇子,他废了不少功夫才找到。
    在他与之滴血认亲,反复确定过司徒霍的血只和他融合,与旁人不会融合后,他便准备处置了司徒霍。
    谁料赢妤在这时候怀了身孕,紧接着又服毒自尽,弄得他措手不及。
    他恨她绝情,宁死不愿留下他的骨肉,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突然改变了处置掉司徒霍的想法。
    既然她想逃,他就让她逃。
    他要让她在绝望中看到一抹光,当她沿着光要爬出深渊时,再亲手熄灭她眼前的光,狠狠将她打回阿鼻地狱。
    太上皇语气未有起伏,说起过往也丝毫没有显露出半分愧疚之色,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殿内死寂如坟,他却神情自若的抬起两指,将架在颈间的刀刃弹开:“你父亲杀不了寡人,你也一样。”
    雁翎刀倏地从指缝中滑落,司徒声无力垂下的手臂抖如糠筛,他紧紧咬合的牙关,致使颈间凸起道道蜿蜒的青筋。
    他泛着猩红的眼眸,死盯着瘫倒在地上的宝乐公主,仿佛想从她的眉眼之间,寻找出一丝不知情的迷惘或否定的决绝。
    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在哭,哭的悲痛欲绝。
    原来她早已经知道这件事。
    他竟没有一刻这样痛恨过自己的存在,到底为什么,要让他面对这样不堪的人世间。
    他可以是臣子眼中无恶不作的奸佞之臣,也可以是百姓口中丧尽天良的阉狗宦官,只要他能问心无愧,清清白白的站在林瑟瑟面前。
    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肮脏污秽。
    他离那道穿透荆棘,照进他心底的光,只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牙齿止不住打颤,他弯腰拾起地上的雁翎刀,一步步朝着宝乐公主走去。
    刀刃拖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嗡鸣声,他嘴角似是在笑,却又比哭还要难看。
    司徒声蹲在她身前,低声喃喃道:“娘,我累了。”
    她捂着布满泪痕的脸颊,自顾自的沉浸在悲伤之中。
    太上皇听到这话,以为司徒声要动手杀了宝乐公主,他疾步朝着司徒声走去,朝着殿外怒吼一声:“来人——”
    司徒声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娘,你好好活着,替我和爹活着。”
    话音落下,他举起手中的雁翎刀,带起殿中一阵凌厉凛冽的寒风,精准的朝着自己的心脏贯穿而去。
    就在刀刃劈下的瞬间,有一双手臂圈住了他的腰间,感受到那滚烫的体温,他身体僵硬如石,握住刀柄的指尖轻颤,下意识的顿住了动作。
    “我收了哥哥的兰草,便是哥哥的人。”
    林瑟瑟紧贴着他的脊背,嗓音中带着一抹坚定:“若哥哥想离开,便也带我一个。”
    “倘若这把刀穿不透两人,那就换一把剑……”
    她的声音被尽数吞没,他歇斯底里的掠夺着,苦涩冰冷的泪水在舌尖打转,其中隐隐掺杂着一丝铁锈的血腥气息。
    他压抑在心底的恐惧、煎熬、痛苦,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原来,爱就是哪怕他沾满鲜血,一身污秽,只要他回头,她都一直在他身后。
    当司徒声平静下来,宝乐公主已经被太上皇抱走了,而殿外也涌入大批晋军。
    率兵的将军是陆涛,他是陆凯的同胞哥哥。
    陆涛原本是无名小卒,因在比武招亲那日,他主动跳下擂台,让陆想欠了他人情,所以陆想此次前去边关击退匈奴,便将他带在了身侧。
    第一个在边关城中,发现陆想不见的人,也是陆涛。
    与其说陆想被匈奴掠走,倒不如说是陆涛为了功名利禄,将陆想出卖给了太上皇。
    如今陆涛身后的晋军,便是太上皇给予他的回报。
    陆涛是从边关赶回来的,他身后的晋军足足有上万人,陆父带来的将士死的死,残的残,活下来的也早已精疲力尽。
    就算司徒声自己再能杀,也不可能带着林瑟瑟突破出这重重包围。
    无须太上皇多言,陆涛已率着晋军跪在地上:“微臣护驾来迟,请太上皇恕罪——”
    一句护驾,便已是将保和殿内的尸体成堆,以及皇帝的死因,都归功到了司徒声身上。
    太上皇将宝乐公主安置在他的座位上,他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疲乏:“将尸体清理掉,赢岚准备登基。”
    原本他想在翌日,给赢岚举行登基大典。
    因为他答应过赢岚,待赢岚登基之后,再杀司徒声。
    虽然现在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他总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安。
    为免夜长梦多,倒不如先简单举行登基仪式,等杀了司徒声之后,再补办一个隆重的登基大典。
    晋国的臣子死的死,残的残,仍留下的活口,为了各自的性命,也不得不屈服于太上皇的命令。
    太上皇让人带来了祺嫔,她已经十几年没走出过景阳宫的暗室,见殿上挤满了身穿戎装的晋军,她害怕的双腿都在打颤。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林瑟瑟,便下意识往林瑟瑟的方向移了两步,可还未走过去,却又被太监制住了手,搀扶着她往殿上走去。
    嬴珰的尸体已经清理走了,祺嫔被安置在太后的座位上,她低埋着脑袋,不断的搓着双手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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