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相爱。
为什么眼角会泛酸,心头更像是涌起了大片的伤痛,一点点蔓延开来,钻进了她的五脏六腑,参透进每一处毛孔,游走全身,呼吸困难。
“这天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阴了。”
辛璃下意识抬头,整座黑龙山都被乌云笼罩,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她得找个地方避避雨。
顾时还没来。
她向寺庙那处走,起初周边的游客还在有说有笑拍照,待她走到求真树另一边,身边的笑声说话声都没了,一下子突来的安静让她仿佛置于另外一个时空。
她行走在茫然不知的境地,周围无人,本该荒凉起来,却再抬头时见到了顾时。
一瞬的慌张就此打住。
他穿深色西装,胸前像沾染了大片的水渍,颜色要比其他地方深很多,大概是某个粉丝太专注他的脸借故泼了他一身,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辛璃尤其吃味,雄赳赳站在对方跟前恨不得将对方推至千里之外,谁也不能抢走她的顾时,谁都不能!
“顾时!”
辛璃冲过去,青石板的台阶差点让她摔跟头,可她不在意这些,她眼里心里只装得下顾时一人,见他来比任何事都要来得欢喜。
顾时看起来很疲惫,是啊,他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了,他很忙的,与她见面要背着粉丝,还要在各种通告中见缝插针的与他联系,算起来他们已经半年没见过了。
“顾顾,你为什么不说话啊?看见我不高兴吗?”
顾时还是笑,他摇头,脸色愈加苍白,他双手背在身后,辛璃以为他给她带了礼物,绕到身后却见到一把青色的簪子。
“送我的?”
顾时点头,辛璃不等他送到自己手中,抢先一步夺过来,然而簪子尾部太过锋利,她的指尖如刀刺了一般,辛璃受不了疼,她娇养着长大任何伤痛都能不高兴好久,但这时她的低声痛呼并没有吸引顾时的回头,辛璃倒觉得无趣了,也不在意指尖的痛,顺带拂去了上头冒出的血珠。
她也不是不能忍痛,早在得知自己不是辛家亲女儿时就对痛没有知觉了。
任何痛都会过去,庆幸她身边还有顾时。
“顾顾,我买了姻缘锁,这一次我们一起挂上去。”
她在他眼前晃着锁,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她好奇怪,明明之前如风铃一样清脆。
思索间,顾时已经走向求真树。
辛璃跟上去,无意间瞥见他裤脚破了,像是被什么啃了似的,难道是新造型?不愧是她爱的人,大概真穿上了乞丐装也是帅的。
顾时停下,她也停下,在他一旁念叨,“顾顾,是不是爬山太累了,怎么刚刚见你来时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该不会是哪里受了伤吧!”想着更不对劲,试图去提他裤腿,顾时往前一步,她的手顺着他的裤缝滑了下去。
“顾时?”
搞什么?
不说话,也不让人碰?
好不容易得来的见面也太无趣了吧,整个山顶的人都走光了,不正好让他们亲昵吗?
辛璃并没有觉得山顶的人一刹而散有什么古怪,她好想抱着顾时,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于是紧抱住他的胳膊,“顾顾,是不是太累了?你……”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冷啊?衣服也是湿透的,她悄悄拧了一把竟然还能拧出水来。
“顾顾,下雨了吗?”
不可能啊,要是下雨她也会察觉到,头顶只是乌云密布并没有丁点雨滴降落。
辛璃握住他的手,还是好冷。
冰凉入骨,比刚才的指尖的刺痛还要难受。
她注意到顾时来时的路,延绵交错的台阶上皆是水印。
“顾时?”
几分犹疑绕上眉头,她轻唤他的名字,顾时好似没反应,径直走向左方的天梯处,那里没有横栏阻挡,若是走滑了就是坠入黑龙山的无情深渊,辛璃不敢贸然上前,她拽住他的手,“顾时,别去那,危险。”
顾时总算停下,辛璃奔入他怀里,如坠冰窟,他的身体透着无休止的寒气,辛璃的脸贴着他没有知觉般的心口,“顾时,顾时,你不要不跟我说话,我很想你,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们不是说好来黑龙山还愿?求真树很灵的,我向它许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愿望,它实现了呀,顾时,我……”
她快受不住了。
寒意传至心口,任由眼泪滑出,却比身体任何一处都要暖。
“顾时,你说话啊,别不理我,顾时!”
“阿璃,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我抛下了你,在你出意外时我没有救你,你该恨我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顾时的话也那样冷,辛璃仰头看到他额角的疤,慌乱间抚上去,“这,这里怎么有一道疤?顾时,你怎么了?”
他还是没看她,眉目平静无波,目光探向别处,盲目无光。
“你忘了?这是我坠海所留下的疤,阿璃,我与你一同死了一回,可我的罪恶并没有消退,你应该长长久久的恨我,如此这般便永远不会忘了我。”
辛璃的视线模糊不清,她有点分不清眼前的顾时是真是假,脑海里浮现惨烈的车祸现场,然后又飘到深邃海面之上,忽而掀起巨浪,她听到有人在叫“顾时”,好似她的声音,凄厉的可怕。
“阿璃,我们曾来黑龙山还愿,却不是一道而来,是我固执的追随着你,寺庙的高僧曾说愿无非好坏,有愿不还终会落得惨败结局,我替你还愿,你却是将我们的愿抛掷深渊。”他举起右手,指向那求真树树梢,“你看,两把锁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却分置天涯两端,你是不想我们好了,这就是你要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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