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晞迁怒般地和施珠吵了一架,心情也好了很多,她想着陈珞求亲,自己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说来说去,都是陈珞所处的位置不好。他要不是长公主的儿子,皇上要不是这么折腾就好了。
她自己倒无所谓,待不下去了就跑。
她可不是那些大门不出的深宅闺秀,她是跟着父兄见过世面的,知道天下之大,要想藏一个人是很简单也很容易的,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家里啊!
王晞想想,就觉得眼前的原本就一般般的菜肴更不好吃了,不知不觉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陪她坐的是常珂。
常珂见状忙问她是不是跟施珠吵架了心情不好,还安慰她:“她就是那个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好在是她如今嫁了人,不可能再在永城侯府晃悠了,你就当今天辣眼睛,忍一会儿,她用了午膳就走了。”
王晞当然不好跟常珂说。倒不是不相信她,而是觉得这件事说出来常珂也未必能给她拿个主意,还让常珂也跟着担惊受怕的。
她听着点头,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继续开始想她和陈珞的事。
王家在京城的总铺里,待大掌柜从堆满账薄的大书案后面抬起头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不禁瞠目结舌。
他开始还以为是内宅的妇人大惊小怪,听见与王晞婚事有关的消息就有些坐不住,现在看来,反倒是他疏忽了。
不过长公主府和王家结亲……
于别人家可能是件好事,可以攀着亲家做生意,甚至是改换门庭。可于王家这样低调隐忍的做生意,生怕别人知道他们家到底有多少家财的人家来说,和长公主结亲,那就是等于走到了风口浪尖上,做点什么事都会被有心人盯着,王家的很多生意也会浮出水面,这对于一直以来秉承“韬光养晦”家训的王家来说太麻烦了。
难怪王嬷嬷着急。
可听王嬷嬷这意思,王晞肯定有些心动。
不然大可直接拒绝,何必犹豫。
别的事大掌柜觉得自己能拿主意,可这儿女婚事,谁敢保证是良缘是孽偶呢?
他挠着脑袋,觉得比做几十万两、几百万两的生意还要难。
大掌柜忙给王晨写了封信去。
*
王晞这边过了施珠的回门礼,日子渐渐平静下来,就等着过腊八节熬腊八粥,她大显身手,为春风楼在京城再搏个美名了。
王嬷嬷则带着白果几个进进出出的,在忙着过年时要准备的花草陈设。
常珂过来商量她春节时要穿的衣裳:“大红色有些艳,茜红、桃花又有些轻浮。”
特别是容易和姨太太们撞色。
“我想去花想容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料子。”常珂说着,脸微微泛红,道,“上九日,可能会遇到温家的人。”
上初日就是正月初九,玉帝天诞,这天各大寺院都会举办庙会。
王晞一喜,道:“是温家的人要来京城了吗?”
年后常珂就要出阁了,算算日子,温家的长辈也应该进京来主持温征的婚礼了。
常珂含羞点头,低声道:“我娘怕二房那边又出什么妖蛾子,没有吭声,准备过了初四再说。”
王晞点头,道着应该,然后想到三房冬季那单调枯黄的院子,问常珂:“你要不要从我这里搬几盘花树过去,万一温家的人来拜访永城侯府,要到你们家院子里坐一坐呢?”
常珂听着急了起来,拉了王晞去院子里选花树。她一面走,还一面道:“我知道你的花树都是有数的,什么花放在什么地方,什么花什么时候放,你就先借几盆你这几天用不上的,我这就差了人去丰台,想办法照着一模一样的买几盆回来……”
她的话音未落,脚步却戛然而止,把被她拽着的王晞扯着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呢?”王晞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
常珂却看着一个身穿粗布藏青色道袍袄子,头上戴了个同色毡帽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边,是王晞那个叫小南的小丫鬟,她穿了件白绫袖翠绿掐牙比甲,小脸白白净净的,像朵花似的,映衬着她身边的男子越发灰仆仆的,像个脚夫似的。
这是谁啊?
就这样带了进来。
应该是王家的什么人吧?
只是不知道来干什么的?
常珂在心里琢磨着,就听见身边的王晞一声惊呼,丢下她就欢快地朝那男子跑了过去。
“大哥!大哥!”王晞高兴坏了,上前就抱了王晨的胳膊,话像滔滔江水似的往外涌,“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不说年前没空来京城了吗?怎么也不让身边的小厮、随从提前跟我说一声呢?你吃饭了没有?”说着,看他眉眼间还带着赶路的倦意,又忙道,“大哥你是直接来我这里的吗?要不先更个衣,吃个饭,睡一觉再说。”
还有太夫人和永城侯那里。
王晨远路而来,理应先去拜访太夫人和永城侯,他们知道她大哥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可她还是希望大哥先歇歇脚了再说。
她抱着王晨的胳膊摇道:“别的事能不能先推一推,要是时间不够,在我这里打个盹也好。还好我灶上常年炖着燕窝和乌鸡汤,你要喝哪个?先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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