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万事万物都有自保的本能,可碍于0049这个超级系统的介入,灵异游戏不得不被迫执行了沈裴的命令。
权利、财富、力量、永生……在种种足以让普通人乃至上位者发狂的奖励中,沈裴却选择了看起来最不值当的那个。
这倒不是他突然想做一个心怀天下普爱众生的圣父,只是沈裴清楚,尚未走完十世之旅的自己,根本无法长久地在一个小世界停留。
与其在一个注定无果的愿望上浪费机会,莫不如做些好事,也算是替家中恶鬼积些阴德。
自带恋爱滤镜的盛沂也没觉得沈裴的选择有什么奇怪,毕竟在他眼中,对方私下里其实心软得厉害,所以才容易被那些心怀不轨的玩家欺负。
亲眼目睹过宿主发疯的0049不置可否。
它知道经历十世惨死的宿主着实称不上好人、这辈子执念缠身的盛沂更是彻头彻尾的“坏胚”,但奇怪的是,当这两位单拎出来都很凶残的家伙凑在一起,那些被朋友、被亲人算计背叛的痛苦与戾气,反而如烈日下的积雪,轻飘飘地散了个干净。
是故,当它再次见证沈裴和“那位”的婚礼时,全然忘了自己日日被关小黑屋的怨念,心里只剩下了欣慰和高兴。
彼时灵异游戏已经彻底从这个小世界消失,一向怕麻烦的沈裴,也重新过回了他“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活。
有黄金和玉石做启动资金的盛沂则是在古玩街开了间小店,三天打鱼两天筛网地做些鉴定生意,偶尔还会接几单“驱鬼辟邪”的外快。
所以,当知道最近古玩圈里声名鹊起的盛老板要结婚时,还有不少同行送来了贺礼。
可最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是,无论是沈裴的同学还是古玩街上的商家,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场婚礼到底会在哪里举行。
只有藏匿在市区里的冤魂小鬼叫苦不迭,为了那位千年恶鬼的婚事,它们不仅要学会敲敲打打地奏礼乐抬花轿、甚至还得学会给自己画一个美美的死人妆。
此等怪事,再往前数几百年都未曾有过。
然而一贯我行我素的某鬼却懒得理会自己在阴间是什么名声,他只是想告诉所有同类,沈裴是他盛沂的新娘。
恶鬼的新娘。
大红灯笼开路,众鬼吹吹打打,饶是再见多识广的天师看到这幕,恐怕都会觉得阴森诡异且又荒谬。
但坐在花轿里的沈裴却不怕。
因为他很清楚要和自己成亲的是谁,也知道盛沂这个老古董,为了给自己一场合乎规矩、明媒正娶的婚礼准备了多久。
与厉鬼同款红衣的下摆处缀着寓意吉祥的龙凤绣纹,黑发青年从未穿过如此繁琐复杂的衣裳,下花轿时难免踉跄了一下。
未等轿子旁挽了发髻充当喜娘的女鬼伸手,醋缸成精的恶鬼便飘然而至,稳稳扶住了自己的新娘。
子时圆月,万籁俱静,被“古玩街盛老板”盘下的小院前,顺利完成任务的众鬼叽里咕噜地说了一连串吉祥话,每一个都有着副干净又讨喜的“死相。”
沈裴哭笑不得:“你啊。”
“这不是怕他们吓到你吗,”颔首示意众鬼散去,红衣厉鬼垂眸,含笑看向他的新娘,“该进门了……”
“娘子。”
娘子?
纵然早就知道这厉鬼嘴上没个正经,可当真听到对方如此称呼自己时,脸皮薄的黑发青年却依旧红了耳根。
常能让人联想到温热牛奶的皮肤本就白皙细腻吹弹可破,这会儿飞上一抹红霞,便愈发显得活色生香、秀色可餐。
谁知那厉鬼今日竟“乖觉”的很,像是察觉到了青年心底的羞恼,他又笑眯眯地凑上前,讨饶般地轻唤一声:“夫君。”
轰——
犹如一颗滚烫的炸|弹顺着左耳绽开蔓延至全身,原本只是有些脸热的青年,瞬间红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灵巧熟练地躲过身旁小人类的肘击,盛沂不知从哪变出个酒杯,毫无压力地唤——
“夫君,喝酒。”
昳丽却不女气的五官因跳动的喜烛染上一层艳色,沈裴定定望进那双狭长的黑眸,只觉得面前站着的合该是只狐妖才对。
着了魔一般,他轻启齿关,含住一口抵在自己唇边的合衾酒。
怎料,还没等青年喉结滚动做出吞咽的动作,那坏心眼的厉鬼便欺身上前,缠缠绵绵地吻上对方染了水光的唇瓣。
“夫君竟不知吗?这合衾酒,总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对。”
喜烛高燃,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床帐上映出两道亲密交叠的身影,一同倒在缀有牡丹的锦被之上。
被唤了一路夫君的黑发青年终于有了居于上位的机会,却只能摇晃腰肢,哭叫得比往日更加厉害。
偏那厉鬼不知羞耻也不知疲倦,扯起“**一刻值千金”的歪理,又化作魂体把小人类吃了一遍。
“我心悦你,”细细密密的吻遮住了人形时留下的痕迹,被激起醋劲的厉鬼明知青年心意,却还要不依不饶地问,“沈裴,你呢?你爱我吗?”
实在受不住冰火两重天的快意交替,黑发青年如同在风浪中飘摇的小船,紧紧扣住男人肩膀,哑着嗓子掉了泪:“爱。”
“哪个都爱。”
无论何种身份,无论何种面貌,万千世界中,唯有这一抹独特的灵魂值得他倾心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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