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也不止这样,还会有个蛋糕,还会点蜡烛,几岁就点几根,正式得仿佛景承是真的在过生日,仿佛景承真的还活着。
景延小时候跟着过了好几年这样的一天,后来,他再不耐烦陪着这群人自欺欺人地演戏给自己看。
景老爷子还在不停地打来,景延索性关机。
屏幕黑掉后,陆星摇终于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景延不太想说。
这种事情,说出来能吓死一批胆小的女孩。
谁能想到,堂堂景家,能有这样封建可怖的一幕。明明是个豪门世家,却丝毫没有豪门世家该有的样子,沉浸在一个孩子的悲痛中,二十年都走不出来,一群人精神跟出了问题一样地做一些疯事。疯事可不止这个,多到数不胜数,多到他都懒得去细数。
他把头扭到一边去,“没事。”
陆星摇哪里能信没事?他这副样子,她怎么可能信。
她迟疑着猜测:“?”
景延依旧摇头,扯了扯嘴角:“真没事,就是吵了个架,过两天就好了。”
陆星摇抿着唇,回忆他曾与她说过的那些话。半晌,她问:“是跟景承有关吗?”
他与她说过景承的名字,她记着了。
景延没想到她这样聪慧通透,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他轻叹口气,算了,陆星摇也不是随随便便会被吓到的人。
“今天,是景承的生日。”
他很少叫景承哥哥,向来是直呼其名。
不是没有过感情,他年幼时也会幻想哥哥的存在,听父母讲述哥哥的事情,他也会崇拜哥哥,但是这些被父母亲手培养起来的感情,又是被父母亲手毁灭,销毁得一干二净。
陆星摇皱眉,不知是什么意思,“……然后?”
“现在,我妈在给他做长寿面,一家子都在家里准备着给他过生日。也不许我走,想叫我回去,我没肯,就吵了一架。”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完了。
陆星摇却知道一定远没有这样简单。
生日?
她很快想起了她生日时问的他关于他生日的事情,她还记得那时候的问答。
——“你上次过生日是什么时候?”
——“没印象。我不过生日,很多年都没过了,没这个概念,也不是很在意。”
可想而知,他不过生日,家里人应该也是没给过,不然他的记忆不会这么浅。
可是,今天是景家另一个孩子的生日,他们却这样隆重正式,不过早上七点,就已经在做长寿面,还一家子都在准备着给过生日,甚至都不许他去上学,要他也一起留下陪着。
两个孩子的生日,天差地别一样的待遇。
陆星摇有些恍惚,想起了自己曾经被偏心对待的日子。不过当时,她还想得到原因,那就是许志国和周淑兰重男轻女,有了原因,也就没那么想不通地难受了,还能去怨怪。那段日子不好受,她是咬着牙过来的,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被偏心的滋味,她太懂了。
却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他,他也在经历着这种事情。而且他更糟糕,他根本不知道原因,明明都是男孩,不存在重男轻女,他连去怨去怪的理由都找不到。
陆星摇说不上来这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但一点也不好受,她很心疼眼前的这个男孩。他经历过的,或许也是一段黑暗。
而她已经脱离黑暗,被光明所笼罩,但他还没有,他仍是在黑暗中趟着荆棘。
陆星摇第一次想主动去触碰一个人,而她也真的做了,她伸出手,去握了握他随意搁着的手,在他微怔的眉眼中,说:“那你吵完,有没有开心点?”
景延听着这话,怎么还有点鼓励他吵架的意思?
“……还真有点儿。”
“那你下回再凶一点,反击回去,要是被赶出来也没关系,我怂恿你的,我负责,到时候你就来我家住。”
景延听着听着,乐了。
“陆星摇——”
“嗯?”
“你这思想,。”他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慵懒,却带满了笑意,有种下一秒就要笑出来的感觉。
他真的没法想象,陆星摇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的?一本正经地说着惊天骇语。
陆星摇对他这副态度很不满意,正经道:“我认真的。”
景延忍着笑,“行行行,你认真的。”
“你说你这么久也没学会点怼人的吗?怼得一点都不高级。”
哦?
景延来了兴趣,“来,小陆老师开课了,来讲讲怎么样才高级?”
“高级的怼人,就是不用一个脏字,说出最让对方生气的话,而且不管对方声音再大脾气再差,你也要做到心态平稳,平平静静地怼回去,偶尔还可以嘲笑一下,增加对方的怒火。无形中,把对方气得无力回击,偏偏又找不出你一点错处,毕竟你没用脏字,说话还那么平静。”
景延就差给陆星摇当场鼓掌了,这么看起来,?
“你看你刚才,你一边把对方气死,一边把自己也给气死了,按理来说,你什么也没得到,半点好处也没有,还搭了半天力气。”
景延深觉有理,连连点头。
陆星摇胡说八道完,又忍不住补充道:“当然,适当一点,尤其是对高龄长辈,别把人家气出病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