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虽嚣张跋扈,但从小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一得知自己竟然是这样见不得人的身世,当时就吓坏了。也没有多想一想,但凡事情揭露,最先跑不了的就是鲁贵妃。反而唯唯诺诺任由鲁贵妃摆布。
那天那梅花糕被庄诗妍抢着吃了,安阳觉得自己事情没办好,心中惧怕,晚宴结束就去找鲁贵妃请罪。结果鲁贵妃却笑语嫣然地请她喝了杯茶,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就让她走了。
再后来她就昏迷了。但其实虽然她没醒,却是有意识的。她卧床将死的这些天,谁来看过她,谁跟她说过什么话,她都一清二楚地记得。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
可不知何故突然醒了过来,她猜怕是回光发照了,老天给她机会让她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只是她心中还有个愿望。
可她深知自己以前对皇上,也就是先前的六皇子做过太多可恨的事,她知道皇上是万不会理会她的请求。
想来想去,她只想到了庄诗妍,那个和她一直不对盘也冲突过几次的若阳公主。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若阳公主是她唯一的指望。
所以她先前只肯透漏自己并非先皇的亲骨肉,再多的却是不肯说了,非要等到庄诗妍过来才开口。
庄诗妍沉默许久,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我死后,能帮我打扮漂亮一点,换身粉色的衣裳再下葬吗?”安阳公主那空洞的眼睛带上了明显的哀求之意,本就粗嘎的嗓子因为哽咽更加难听。
“帮我求求皇上,赐我一口棺材,薄木的就行。寻个山头埋了我吧,墓碑都不用的,只是,别把我丢到乱葬岗,去喂狼,我怕疼……”安阳公主气若游丝地说道,语气无尽卑微。瘦骨嶙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把手抬起来,却没有足够的力气。
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一长句话,安阳已经在大口大口地艰难呼吸着,似乎随时都可能断气。
庄诗妍也不看冯瑾煜,点点头,语气沉重:“好,我全答应你!”
“谢谢你,对不起……”安阳公主吐出最后几个字,费劲儿地扯了扯嘴角,却终是闭上了眼睛。
庄诗妍偏过头,不忍再看。
莫苍用力攥了攥庄诗妍的手,牵着她走了出去。
安阳跟着鲁太妃作恶多端,如今也算自食恶果。但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冯瑾煜也不是那等小气的性子,吩咐安德按照安阳临死的要求一一照做,算是圆了她的遗愿。
庄诗妍跟着冯瑾煜和莫苍一起去了太后宫里,把前因后果跟太后说了。
太后听完,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久久沉默。
几人静静地等着,并不打扰。
许久,太后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叹道:“皇上,先皇已去,死者为大。这等丑事,还是莫要公布于众吧,以免先皇在天有灵,怕是要气晕过去。”
冯瑾煜和莫苍对视一眼,点头答道:“儿臣也是这般想的,只不过鲁太妃那里确是留不得了。”
“皇上看着办就好。哀家累了,过几天想去明陀山上住段日子,给先皇诵诵经。”太后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疲态尽显。
几个月前初见时还如同二十多岁的太后,自打先皇离世之后,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竟然老上了十多岁一般,连鬓角都有了白发。庄诗妍看得直心酸。
冯瑾煜起身施礼:“母后,您尽管去,散散心也是好的。等儿臣料理完这些糟心事,亲自去明陀山上接您回宫。”
几人从太后宫里出来,冯瑾煜直接让莫苍带着庄诗妍出宫。
庄诗妍看冯瑾煜带人奔鲁太妃宫里的方向走去,有些担心,拉了拉莫苍的手问道:“哥哥,我们要不要跟皇上请示一下,也跟着去看看?”
莫苍微微摇了摇头:“皇上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毕竟涉及到皇室颜面,我们作为臣子……,还是让皇上自己处理吧。”
庄诗妍在心底叹气,是了,在莫苍哥哥眼里,她也算是臣子,外人的,根本就无权关心得那么细致。
莫苍牵着庄诗妍的手,顶着夜色,带着她往宫外走去。
哐!
鲁太妃的宫门被禁军一脚踹开。
两队禁军呼啦啦涌了进去,把整个宫殿包围起来。所有的宫女太监,不管当值的还是不当值的,全都拎到了院子中间举着手跪着。
冯瑾煜背着手,抬脚走进了殿门内。
“放肆!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本太妃的宫里撒野,若是谁敢惊着我的皇儿,哀家定不饶他。”鲁太妃匆忙穿上衣裳走出了寝宫,一边走一边骂着,“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可当她走出来,看到冯瑾瑜那一刻,愣住了:“皇、皇上?”
冯瑾煜淡淡看了一眼鲁太妃的肚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大马金刀坐了,一边嘴角勾起,笑得有些邪气:“太妃,朕来看看我这还没出生的皇妹。”
“住口!”鲁太妃脸色一变,捂着肚子怒斥道:“哀家怀的是皇儿,皇儿!”
“哦?是吗?”冯瑾煜冷笑一声,对着安德挥挥手。
安德去殿外把鲁太妃的贴身宫女带了进来。
那宫女跪了下去,头磕在地上不肯把头抬起来。
“去,把你们太妃那神药拿出来。”冯瑾煜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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