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诗妍看到冯瑾煜那瘦削的背影和悲伤的侧脸, 忍不住也跟着红了眼眶。心道太子哥哥定是很伤心,毕竟哥哥和她一样都是渴望亲情,珍惜家人的人。
皇上见莫苍到来,微微抬了抬下巴。
莫苍跪在了皇后娘娘和冯瑾煜二人身后,拱手说道:“皇上,臣来了。”
庄诗妍也跟着跪在了莫苍身旁。
皇上对着站在一旁哭得直哽咽的昌贵点点头,昌贵从皇上枕头旁拿起两封诏书递到莫苍手里:“莫将军,这是圣旨,您请收好。”
先前皇上同他商议过,莫苍知道这是册立新皇,还有任命辅政大臣的诏书,双手恭敬接了,跪地磕头掷地有声:“臣定当不负皇上重托,尽心尽力辅佐太子殿下。”
皇上深知莫苍为人,听到莫苍的话明显松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却已经无力说出,最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昌贵明白皇上的意思,带着哭腔说道:“莫将军请先出去吧。”
“臣,告退!”莫苍声音沉痛,恭敬异常地对着皇上磕了三个头。
虽然庄诗妍和皇上并没有什么感情,可她先是心疼冯瑾煜,后被莫苍的情绪感染,又最怕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眼泪簌簌直掉,跟着莫苍也郑重磕了三个头。
随即二人起身,退了出去。
二人站在寝殿外,和以鲁贵妃为首的一群哭天抹泪的妃嫔们等在一起。
莫苍一手拿着圣旨,一手紧紧攥着庄诗妍的手,二人皆是沉默不语。
“皇上!皇上!您看看臣妾啊!”
“父皇!父皇!”
不过片刻,寝殿内响起了皇后和太子悲切的哭声。
正月十五元宵节夜里,大周皇帝驾崩,文武大臣们连夜进宫。
在全副武装的禁军护卫下,莫苍宣读两封先皇遗诏。
一是册立太子殿下冯瑾煜为新君,本着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新君于“柩前即皇帝位”,意味着在莫苍宣读完诏书的那一刻起,冯瑾煜就是大周的新皇。
莫苍收好诏书,跪地对着冯瑾煜磕头,口中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将们率先跪倒,口中跟随莫苍高呼万岁。
文臣们连同哭得快抽过去的成王,左右看了看大殿周围站得里三层外三层黑着脸披盔戴甲手持利剑的禁军,也跟着跪地,高呼万岁。
冯瑾煜红着眼眶抬手:“众位爱卿平身。”随即对着莫苍点点头。
莫苍接着念了第二封诏书,诏书上任命了四位辅政大臣,以莫苍为首,剩下的三位皆是文臣。文官之首鲁丞相不在内,成王也不在内。殿内响起窃窃私语,却被莫苍冷冷扫了一眼制止住。
四位辅政大臣来到新皇冯瑾煜面前,跪地磕头领旨。
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操办先皇的丧礼。
原本因为过年朝廷封笔封到正月十八,因着国殇,提前解封。大臣们都穿了孝衣,每日进宫守灵。
大周朝礼制,皇帝驾崩需要停灵十六天。新皇冯瑾煜一边守丧,一边处理政务,可谓每日忙得连轴转。
庄诗妍作为有封号的公主,也住在了宫里,每日跟着皇后和妃子们一起去守灵哭丧。
莫苍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两个人除了每日在灵堂上匆匆对视几眼,已经好多日不曾说过话。
直到十六天之后,皇帝下葬皇陵,皇宫才算恢复了平静。
从皇陵参加完葬礼回来的当天,庄诗妍在悠然殿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连着多日,每日哭丧守灵,庄诗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本有些肉乎乎的脸彻底瘦了下来,本就只有巴掌大的脸越发的小,眼睛越发的大。原本带着些娇憨的稚气彻底没了,眨眼间,冷不丁地看过去仿佛成了个弱柳扶风的大姑娘。
冯瑾煜下了朝,先来悠然殿看庄诗妍,殿内众人齐齐跪地请安。
冯瑾煜一挥手:“都起来吧,侯在外头。”
众人应是,恭敬退了出去。
之前冯瑾煜是太子的时候性子温和,有时候行为古怪看起来还颇有些孩子气,加上成为太子之前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说实话,大部分大臣表面上恭敬,可在心里却并不是那么认可这位新君。尤其是以鲁丞相为首的文臣们,还有以成王为首的皇室宗亲更是表露在了面上。
先前主要忙于先皇的下葬事宜,矛盾还不曾显露出来。可今日一上朝,冯瑾煜就感受到了举步维艰的压力。
虽说以莫苍为首的武将那是忠心不二的站在他这一边,可如今无战事,无需打打杀杀。办事儿的还得是那些文臣们。今天他刚颁布了两项政令,可文臣们却相互推诿,跟他耍起了老油条那一套。
朝堂上吵吵嚷嚷闹了一个早上,也没闹出个结果来,冯瑾煜只好先宣布退朝。
见冯瑾煜这些天已经瘦得脱了形的脸上,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庄诗妍心疼不已。
“哥哥,你得注意身体。反正朝堂上先皇在的时候就是那么乱糟糟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好的,你可千万别把身体搞垮了。”庄诗妍说着,拉着冯瑾坐到榻上给他搬了几个靠枕靠在身后,说让他眯一会儿。
冯瑾煜靠在软软的靠枕上,松了一口气,看着庄诗妍语气颇为无奈地说道:“庄诗妍,这皇帝的活可真不是人干的。我刚才在朝堂上看着那些老匹夫跳来跳去,我真想撂挑子不干,带着你去闯荡江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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