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张脸那么美,可却不是她的脸。
三年前,她莫名其妙地在这具身体里醒过来,不仅失去了原有的记忆,还被迫接受了这具身体的部分记忆。
这身体的主人,是修仙界第一宗门凌云宗内二长老的女儿,空有着单系水灵根这绝好的资质,却每日只知混吃等死,靠着嗑药嗑上了金丹,实际上却只是个废材,真正实力也不过就是体内贮存法力多一些的筑基初期的弟子罢了。
在她醒来的那一瞬间,脑海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在警告她,必须要按照身体主人的行为方式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
曾经的她,不信邪,试图帮助一个身体的主人欺负过的弟子,不过刚伸出手,便觉得自己的头疼痛难忍,彷佛快要炸开了一样,就连她体内的金丹都仿若是有一张大手,在用力地揉捏着,让她差点儿痛得昏死过去。
认清这一事实的她,颓了整整半月,才终于接受现实,然后耗费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学习原主的行为方式。
学到现在之后,几乎已经能够完美地模仿出记忆之中原主的样子。
可是,哪怕模仿得再像又如何?
这世间又有哪一个人,不想堂堂正正地做自己呢?
“真人,”莲儿见萧虞发起了呆,出声提醒道,“都收拾妥当了,真人可准备好要动身了?”
萧虞的思绪被莲儿突然打断,身体已经本能地皱起了眉头,不悦地训斥道,“多事!”话音落,她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衣裳,繁复的衣摆顺着她的动作散落开,层层叠叠地垂了下去。
“是,是莲儿多事了,”莲儿连忙垂下头来,恭敬地认错,然后又捧着笑脸赞美萧虞道,“真人这若水霓裳可真好看,也就只有穿在真人身上,才算是不辜负了这衣裳,真不知道那玉衡峰的秦诗语究竟是哪里来的脸,竟然还好意思与真人抢。”
“那是自然。”萧虞抬眸看了莲儿一眼,表面上装作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但心里头却已有淡淡的不悦。
她伸手一抓,那放在梳妆台上的储物袋便飞到了她的手中,她拿过那储物袋,将它系在了自己的腰间,抬脚便大步向外走去。
“真人可是要准备去弟子堂了,”莲儿迈着小碎步忙跟上萧虞,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不过真人此刻去弟子堂应当还能赶得上。”
萧虞抿着唇,未发一言,直到走到门口伸手召唤出一柄飞剑之后,才嗤笑一声,“谁说我要去弟子堂了?老头子叫我去,我就得去?我萧虞何时是如此听话之人了?”
她一连蹦出三个反问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了莲儿,这弟子堂,她是不会去的。
“那真人这是要……”莲儿快跑两步,伸手捉住了萧虞的衣角,生怕她就这么跑走了。
“我啊……”萧虞回头看向莲儿,似笑非笑,“当然是去南风馆咯。”
修真界的南风馆,专营的是男性炉鼎的生意,里头的小倌倌皆是馆中用丹药养出来的男修,专门用来给修真界花得起钱的女修采补所用。
她上前一步,一手勾住莲儿的下巴,另一只手挑起了莲儿垂在鬓角的头发,放到鼻端嗅了嗅,语调微微上扬,满是轻佻,“怎么?莲儿也有兴趣?”那眼角流露出来的风情,直叫人想要沉醉其中。
莲儿忙松开捉住萧虞衣角的手,后退一步,红着脸喃喃道,“莲儿……莲儿……”
萧虞见她那样,轻笑一声,反手抓住了那柄选在半空中的飞剑,掐法诀、念咒语、跳上飞剑、飞离她居住的这琼华殿,几乎是一气呵成。
待莲儿反应过来,想要伸手去抓时,却只来得及看见萧虞消失在天边的身影,和她身上那件若水霓裳在阳光下隐隐发出的金光。
……
凌云宗山脚的一处集市上。
萧虞捏着个牛皮纸袋子,漫不经心地在街上走着,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从那牛皮纸袋中拿出一把剥好了皮的糖炒栗子,一颗一颗地往嘴里丢着。
明明十分匪气的动作,被她做起来,竟有那么几许潇洒之感。
且萧虞此番下山,并没有遮掩相貌,她逛着集市自娱自乐,可不经意的几个动作,却时时刻刻牵动着路人的心。
如此的美人儿,怎叫人不心向往之。
“啧,辟谷的金丹期,也不知道到底要损失多少乐趣。”萧虞漫无目的地逛着,若是看上了什么东西,也不问价钱,丢出一块中品灵石,大抵都能拿下。
萧老头有的是灵石,随她花。
……
她从朝阳初起,一路逛到了日头高照,这路也是越走越偏,正当她打算寻个地界吃饭,却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什么争吵声……
“就凭你,也配谈修炼二字?连引气入体都用了整整十年,还妄想与争夺凌云宗内门弟子的名额?劝你还是早早放弃,求一求你爹让你做个杂役弟子,也好让二哥入了内门以后将你要到身边伺候,也算是了了你一个心愿,让你入内门了。”
……
“你这是什么表情?能伺候二哥是你的福分,不过顾家的私生子罢了,连你爹都不管你了,你还觉得自己有多能耐?”
……
“兄长在与你说话,你那没灵根的凡人娘到底有没有教过你尊重兄长?你哑巴了?”
哟,有戏看啊,萧虞眼睛一亮,摩拳擦掌地循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让她看一看,这又是哪一个修真大家在唱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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