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猫咪过来蹭他的脚踝,一低头才发现了被遗忘在地上的那摞小说。书皮上赫然是一行斜体加粗的大字
《来自深渊的男人》。
第二天上声乐课时,沈闻霁顺便把那几本厚得像砖头的小说带到教室给他。
前一天晚上跑回宿舍,发现把书忘在减压区时已经是熄灯后。今天早上去找不见,还以为被选管收了起来,硬着头皮开口去问的时候已经十分羞耻了。
选管却说没有看到。
没想到真正的羞耻是在这等着他。
当着所有人的面,岑意把“来自深渊的男人”抱在怀里,麻木地走到墙边坐下。
林秋名还露出兴味盎然的表情,“怎么沈老师也喜欢看这种吗?我那还有很多。”
“……”
元气满满的一天,从社会性死亡开始。
沈闻霁没多说什么,在电钢琴前坐下,“今天B组先来。”
尚昊一组人五个站成一排,一手拿歌词,一手贴着裤缝笔直下垂。
沈闻霁手指已经触到了琴键,瞥见这幕又收回手,日行一评,“你们唱的时候可以在房间里走动。舞台上也不会是这种站军姿的唱法。”
“……”
那人家不是看着你紧张么。
“先走一分钟。”
在沈老师的督促下,几个人在教室里溜达着转了几圈,最初的拘谨果然消散了些。
沈闻霁这才弹伴奏,“开始吧。”
夏语冰作为队内的vocal,领唱开头。
“他们说没有人爱看冷脸
笑得好看才够讨人喜欢/likewhat
漂亮话说再多都不嫌烦
真心的却要肚子里沤烂”
“他们说跟朋友出去转转
交际开花才有经验可谈/likewhat
搞自我怎么好意思发言
写歌也不过是在闹着玩”
“不爱,
热闹,
凭什么嘲笑。
不听,
如何,
难道会疯掉——”
旋律推上高/潮后,音高陡然攀了两个八度。
一节课结束,夏语冰瘫在地上喘气。“写歌的人有没有疯掉不知道,我一个唱歌的是真的快疯掉了。”
“你高音好轻松啊意意,是吃音阶长大的吗?”
“还好啦,我小时候唱不准也总会被老师骂。”
既然已经暴露了,下课后岑意索性明目张胆开始研究那几本中二小说。
林秋名对自己看小说的口味非常有自信,给他的都是收藏里经久不衰看了好多遍的,这会儿还陪着一起重温。
其他人也被吸引过来,两三人围着一本品鉴。
其中不乏亲热的激情描写,看着看着大家就“嗷哦哦哦”地叫起来。
岑意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
这个来自深渊的男人身世悲惨,但在一次次打击中不屈不挠地重新站了起来,终于有一天抵达世界之巅,藐视从前那些嘲笑和轻视自己的人。
然而结局却因为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又独自回到了深渊里。
就属于那种虽然羞耻但是莫名带感,让人一边吐槽一边看得停不下来的中二文学。
岑意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看到结局,废寝忘食还被骗了不少眼泪,晚上来教室照镜子眼睛里都是细细的红血丝。
大概是老公滤镜开得太大,他总觉得这个男主角怎么跟沈闻霁那么像。
再看看电钢琴后的空位,想要是沈闻霁也在这就好了。
他想起减压区那只一人多高的画框。原来是扇隐蔽的门,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像书里的深渊一样,只有他自己住在那里吗?
岑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对着镜子深切的一声叹气。把祁燃招过来了,“怎么啦意意。”
“我觉得自己活得太开心了。”
“……”
祁燃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啥?你活得怎么了?”
岑意摇摇头,“我就是想,要是大家都像我一样开心就好了。”
大概是看小说有点带入,这会儿格外心疼那个看着不开心的人。
祁燃噗嗤乐了,“你这是什么小天使发言。太开心了也有点烦恼吗?那要不要今晚睡前跟我把动作再跳十遍。”
“……”
岑意突然一怂。感觉自己的恋爱脑清醒了许多。
“今天你花了很多时间看小说,练习时间不够。”祁燃问,“找到感觉了吗?”
岑意点点头,“好像有点感觉了。”
“那就好,接下来就是把练习量提上来了。”祁燃发出魔鬼队长的声音,“那落下的时间你是想今天加练还是明天加练?”
岑意想了想,“那还是今天吧。趁着有感觉多来几遍。”
“我也这么觉着,今日事今日毕嘛。”
祁燃转了转脖子,跟他并排站在镜子前,放松地蹦了两下,“那来吧,我陪你一起练。”
第一次公演的准备时间依旧紧迫,这天晚上有很多人都在熬夜,易池Soda和万笛也前后脚进来一起练习。教室里灯火通明。
今晚这间练习室里只有他们一个组在排练。但尚昊跑过来找万笛聊天,公然爬墙的行为遭到了吴边杰的不满。
于是跟着一起来串门了。
他煞有其事地指指胸口上贴着的“L”标签,“作为我们组leader,有看管好组员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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