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一身枫叶红的一裹圆,头上一个乌黑油亮的小啾啾辫子,眼睛上一个大墨镜,大拇指上扳指,手腕上佛珠串儿,身上挂着怀表玉佩香囊……腰上挂着一柄银制鹅锥、一副银满池娇纹柄带鞘小刀……
还缠着一根小鞭子。
看似一般习武纨绔少年的打扮,可那顶级缂丝的布料,刺绣精细做工一眼看去就是价值很高,金玉腰带,脚上的鞋子上都有闪亮亮的钻石红宝石……这一看就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孩子。
瞧瞧那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听“管家”唠叨的“耐心”模样,那个天生的骄纵……那份天然的贵气……
再大的墨镜也挡不住人们看一眼又看一眼。
李绂感受到皇上一出现引起的轰动,心里头直念佛,一边给皇上挥开故意挤上来的人,一边快速说道:
“南京这次的地震,五级。伤亡没有,只有些地方的人感受到家具摆动,睡觉的人惊醒。”
今年的恩科没有影响,江南文人士子的热情很高,还有人说这次地震没有伤亡也没有财产损失,都是皇上的大恩德。我在南京的感受很深,南京人对皇上那是真喜欢……”
他们身边一个汉子特不见外地拍拍李绂的肩膀,庞大腰圆、声若洪钟的:“我们对皇上更喜欢。南京人,南人……哼哼。”
周围的人哈哈哈大笑。
弘星眉眼弯弯地乐呵。
江西人·李绂干巴巴地回应:“……兄台说得对。”
众人因为他的口音,又乐哈哈地笑。
李绂:“!!!”
李绂就是当年那个,在瓜棚里遇到小娃娃·弘星的赶考秀才,当年在盐城的瓜棚里,他还因为盐商们的行为很是激愤,他来到京城后还有意打听有没有哪家长得特好,一见不忘的小公子——
谁能想到,那个小娃娃,他就是大清的小殿下,现在的皇上?
李绂作为一个清官,一个立志打击贪官奸商的好官,一个勤政爱民、祸福不动心,生死置度外……的硬汉派官员,却对于皇上所有骄纵的习惯都接受良好,从不像某些官员一样天天劝谏,这就是原因啊。
李绂发现皇上将吃手里的糖葫芦送给一个小娃娃,特自然地掏出来手帕给皇上擦擦手……皇上就应该这样被娇惯着。
“扬州盐商安家人进京,进京的第一天就去拜见他们的老主子。”自从得知大名鼎鼎的盐商安家,曾经资助他银两的那个安家,居然是纳兰家的家仆出身,李绂到现在还是一肚子气,特不待见贪心不足的纳兰家……”
弘星安静地听着,悠哉哉地摇摇手里的文人扇:“沿海养殖海带的渔民越来越多,海带的价格也低了不少……大脖子病……只能靠时间慢慢来。”
李绂小小的欢喜:“现在老百姓吃盐方便了,最偏远的地方,盐的价格也不到十文钱一斤……这次南下,我还发现,长江一带的大脖子病情有好转,至少没有恶化……
最难的是山窝窝里的村庄,特别是那些部落民族生活的人,太封闭,地方官不好做事,暂时也管不到那里……姑娘,请让让。”
李绂正说话那,发现一位姑娘挡在他们面前,可劲儿瞧着皇上,生气:“姑娘,请注意礼仪。”
姑娘羞得脸蛋儿通红,却还是不舍得移开视线。
弘星瞧着是十三四岁天真烂漫的年纪,一身书生袍、头戴瓜皮帽,摇着折扇“风流倜傥”地笑,抬脚就要避开这位差不要认出他来的姑娘。
哪知道又出来一位姑娘拉在他的前面。
弘星:“??”
街道东边的一家茶楼里吵吵嚷嚷的,似乎是一位八旗子弟和一位外地男子在打架,几位姑娘在吵架,人群看热闹看得乐哈哈,弘星听了几句……
“郑家二姑娘,郑家二姑娘又如何?”
“郑家姑娘不如何,比你董鄂家如何一点点……够了不?”
弘星不敢相信这是郑家的姑娘和董鄂家的姑娘,瞧着这两位一身男装的小姑娘不错眼地看着他——右手放到李绂的肩膀上——两位的姑娘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弘星小心肝儿一跳,一个运力提溜着李绂迈开“凌波微步”,眨眼间离开越来越拥挤的人群,从街道中心,来到一个拐角处的胡同口。
君臣两个找一个茶楼靠窗坐下来,李绂还没反应过来。茶楼里的文人都在议论最近评选花魁的事儿,那个叫“激情四射”,李绂听到生气,光天化日之下,这哪还有一点儿文人斯文?
弘星笑着摇头,摘下墨镜,放下折扇,用用茶点休息休息,看看时间,可以去李光地家里看看——
陈廷敬病了,可他是皇帝,他不能去看望,只能去看看李光地。
弘星因为想起陈廷敬的病情心情略低,正思考的时候,听到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还有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哥哥、哥哥……”
弘星一个转身,就看到三个一身红的女孩儿领着丫鬟下人朝他跑来,分别是——四叔家五岁的小妹妹,八叔家八岁的小妹妹、九叔家十岁的小妹妹。
弘星没想到会遇到妹妹们,接住冲上来的胖嘟嘟的五岁小妹妹,对两个大妹妹脸一板:“今儿又逃学?”
“不是逃学。”“今儿休息。”“哥哥,婉婉想哥哥。”……三个妹妹围着他叽叽喳喳,还特有礼貌地对浑身僵硬的李绂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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