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星的目光落在那个少年人身上,小小的惊讶。弘星的哥哥们也有惊讶于少年人的才思敏捷。少年人的同伴们自然更是夸个不停。
年少有为、才华横溢、不输建安之才……等等话儿不停地说,注意到这边四五个大小孩子之后,更是笑。
刚刚那个少年人还上前一步微微弯腰,问道:“小娃娃长得真好。大气、精致、灵动、贵气……哎呦呦,告诉金农哥哥,叫什么名儿?”
弘星生怕人认出来他,当然不能说名字。
小奶音清脆响亮:“娘亲说不能告诉陌生人名字。”
!!!
那伙人又是大笑。
弘星:“……”
哥哥们不大喜欢他们的直白问话,抱着弘星弟弟就要离开,哪知道刚抬脚就听到一个盐商老爷的人有模有样的吟诵诗词。
“柳絮飞来片片红……”
半句,卡住了。
饶是刚刚只学会背诵诗词的弘星也能听出来,不大好听。可是刚刚那个自称“金农”的少年人又开口了。
“此乃元人之诗,完整的两句是‘夕阳返照桃花渡,柳絮飞来片片红’。”
哥几个和他们的同伴一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肥胖盐商,高高兴兴地赠送少年人五十两黄金,以谢解围之恩。
侍卫们:我屮艸芔茻。
哥哥们:江南果然文采风流!
弘星眼神儿疑惑:如此有才之人,讨好一个盐商?为了银子吗?
小系统机灵地冒出来解惑:“小主人,食盐乃是上至天皇贵胄,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必需的物品。
明中后期的盐法改革给商人们提供契机,富裕起来的盐商为了攀附官府,为了争取自己的社会地位,走的是“贾而儒”的路线。
仿效文人主持风雅活动,广交文友,与士子、书画家密切往来,并以雄厚的财力资助他们,一方面使得两淮文化气氛空前活跃,一方面也使得两淮盐商的文化‘崇拜’思想更加严重。
其中一部分盐商兼具商人和文士的双重身份,马家、江家、汪家、许家、孙家、程家……一方面积极参加科举,一方面积极结社吟诗,长期收留落魄文人。
如今天下人都知道,盐都扬州是“怀才抱艺者,莫不寓居于此”的文化之都,有所需求的读书人都跑来扬州……”
弘星听着,模糊明白。
刚刚上任一个月的两淮盐运使李季常,书香世家出身,福建“梅溪李氏”望族分支李湳名下人物,本身才华横溢,清正廉洁,务实干练,到扬州后如鱼得水。
而他玛法派来扬州的其他官员,不是正经科举出身的进士,就是才名远播的华横溢的人。
小系统蹦蹦跳跳:“小主人最聪明。”
“如今的扬州盐业,其实已是徽商的天下,陕西商人与山西商人之间貌合神离,陕商在扬州迅速衰落,只剩下大约十几家盐商,不能称帮,难成气候。山西商人也是失意。”
当年进入扬州的三省商人,山西和陕西相对之下是‘农民进城’,他们生性质朴,富裕后也有过一些奢侈享乐的事儿,但其本色难改。
徽商讽刺他们说,‘高底馕鞋踩烂泥,平头袍子脚跟齐。冲人一身葱椒气,不待闻声是老西。’
徽商能后来居上,和他们的谈吐不俗、风度儒雅……有很大的关系。
徽进、陕退、晋转。但是山西商人是大清的皇商出身,有和蒙古人的军粮、军马等等朝廷生意打底。
而陕西商人更是开始发展钱庄、票号生意,西北、西南的茶叶、布业、皮货、药材、水烟、木业等等,他们都在涉足。”
弘星脑袋里一丝灵感飘过。他记得,陈廷敬,出身山西的有矿官宦之家,在山东的时候他和山东巡抚张伯行提过,他的一个族叔要在山东开票号……
弘星的脑袋里不停思考。哥哥们抱着他,来到湖心中央的小台子。小台子里已经有不少文人商人聚集,还有吹拉弹唱跳舞的人不少,丝竹声悠扬,歌舞婉转。
搭配湖光山色,良辰美景,其他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大小孩子们却是只听着好听,姐姐们跳舞好看。
弘晖一指水里。
“弟弟你看。这湖大约五百亩大,我们脚下这个深入湖心的小台子,原只是演奏丝竹乐器的地方。自从建了金龙塔之后,又有了一个景色。
站在台子的斜角,就这个斜角,看到没?”
侍卫抱着弘星站在斜角,弘星顺着弘晖哥哥手指的方向,眯着眼睛仔细看,还真看到了。
斜角北方的圆洞中看到五亭桥横卧波光,南方的椭圆形洞中正好可以看到巍巍金塔。一景象一彩一素,一横一卧,堪称绝妙。正好对应“三星拱照”的名称。
他站起来,眯眯着眼睛远眺。
金塔高,很高。下面是束腰须弥塔座,八面四角,每面三龛,都雕刻着金龙身和他的塑像。它和北方塔的厚重稳健不同,扬州人建造的塔,也带有“瘦、小”的特点。
塔周围的建筑,都是用上等的绿色琉璃瓦,红色的木漆、汉白玉柱子……富丽堂皇。
小系统也不由地惊呼:“主人,金塔乃盐商出资。瘦西湖美人姐姐美美哒,五亭桥是小姐姐身上的华美腰带,金龙塔是小姐姐额头的那颗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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