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苏同学不是无缘无故要讲笑话,他是看她不开心了,特意逗她欢喜。
苏同学对她,好像真的挺好的。
看她箭法不好,就教她射箭。觉得她不开心了,就讲笑话逗她开心。明明笑话讲的不好,可还是一本正经地教她高兴。
苏同学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呀。
程寻感动之余,心头又莫名的一阵慌乱。她胡乱嗯了一声,丢下一句:我,我先看书了。就匆匆忙忙转过了身。
然而这时她更看不进去书了,她轻轻拍了拍脸颊,深吸一口气,脸颊的温度才降了下来。
有点神思不属的她低声而又快速地诵读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对她这么好,她怎么会害他?
对她的落荒而逃,苏凌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又轻轻勾了勾唇角。
她是害羞了吗?不过小姑娘,还是应该多笑笑。
程寻在上课前总算是调整好了心情。天大地大,在书院就是学习最大。其余的事情,过后再说。
中午程寻没有午睡,而是和二哥一起,将三哥程瑞送出了书院。
兄妹两人回书院的路上,程启轻咳一声,对小妹道:昨日去外祖父府上,舅舅说起四表弟来
嗯?
程启略一沉吟:他先时在国子监读书,不过前不久他话未说完,目光看向某处的两人,生生止住了话题。
程寻顿觉讶然,她跟着看向二哥视线所在的方向。
在安静的挂满楹联的长廊中,一个清瘦的少年和一个中年妇人正在交谈。
杜聿?程寻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少年,但那个妇人她却不认得。
程启轻轻拽了拽小妹,低声道:别从这儿过了,从那边走。
程寻老实跟着二哥绕道而行。
快到家时,程启告诉小妹:那个妇人是膳堂打饭的焦大婶。他顿了一顿,续道:也是杜聿的母亲。杜家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家贫交不起束脩,我就免了杜聿的束脩,又安排焦大婶在膳堂帮忙,也算是给她一个落脚的地方。
程寻哦了一声,又听二哥续道:书院里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你也不要声张。
程启轻叹一声:崇德书院学子,大多非富即贵,焦大婶担心给别人知道,会取笑杜聿,平时在书院就装作不认识儿子。
程寻摇摇头,心说这又是何必?杜聿同学是书院学习最刻苦的人,谁会因为他家境不好而取笑他?这等身处困境而努力向上的人,明明是大家学习的对象。
她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既然杜家母子不愿意旁人知道,她也不会说出去就是了。
因为中途遇上了杜家母子,程启感慨了一番,犹豫半晌,终是没再继续先前的话题。他轻声道:还不到上课的时候,你回去歇一会儿。
程寻诶了一声,爽快应下。
夏季天热,她在床上翻腾了,时而想着奇葩系统,时而回想着今日苏凌讲笑话的场景,折腾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有人推她,回身一看,那人大红衣裳,头戴金钗。赫然是换了女装的苏凌。
她唬了一跳:你,你穿女装了?
苏凌食指轻抬,挑起了她的下巴,霸气无比:你看了我穿女装的样子,就必须要娶我!
不不不,我程寻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我也是女
呦呦,你还没走吗?母亲雷氏的声音忽的响起,程寻一咯噔,猛然睁开眼睛。
只是一个梦。
程寻坐在床上喘息。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人是标准的你我之间本无缘分,全靠垃圾系统(+脑补+误会)死撑。
第28章 少女心思
苏同学的确和她走得挺近, 人也很体贴。尤其是今日, 察觉到她不开心了, 会特意讲笑话逗她开心。可这也不代表苏同学对她有什么特殊心思啊!
她怎么会梦到苏同学逼婚于她?
程寻握起拳头,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程寻啊程寻, 你真是疯了, 魔怔了,大白天的做的什么鬼梦?就算小姐姐霸气逼婚,那也不会选你啊。你瞅瞅你自己, 黑不溜秋的,骑射次次倒数, 连张弓都拉不动,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小姐姐心地善良待人好, 可眼睛又不瞎, 怎么可能看上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做这种怪梦,有辱斯文不说,对苏同学也是一种亵渎。
程寻在去学堂路的路上深刻地自我反省了一番,直到快到学堂, 才算是从梦中走了出来。
可一进学堂, 她就看见了苏凌, 对方也发现了她,勾了勾唇角,冲她微微一笑,舒朗明媚。
这张脸和程寻午睡时梦中的那张脸瞬间重叠在一起, 她脸一热,下意识移开视线,并不回应他。
她蹭蹭蹭几步回到自己座位上,随便抽了本书,做埋头苦读状。
苏凌脸上刚刚浮现的笑容僵住,他双目微敛,浓密的睫羽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他想,她有点不对劲儿。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的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从进学堂到下学,她竟然连看他一眼都不曾。
不应该是这样。
自他进入崇德书院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对他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关注。她时常悄悄看他,暗暗对他表达关怀。像今天这样躲躲闪闪,并不常见。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是谁同她说了什么?
苏凌轻咳一声,待要上前询问两句,却见杨夫子收起书:程寻,你随我出来竟然叫走了程寻。
诶。程寻心念微动,寻思着杨夫子找她,多半与算学有关。
师生两人在学堂外的柳树旁站定。杨夫子望着柳树出了会神,方问道:你昨日到底因何告假?
程寻愣了愣,方道:家里有些事情。
唔,家里有事杨夫子沉吟,你家里都还有什么人?
程寻心中诧异,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山长的远房侄儿,她清了清嗓子,答道:家中有父母高堂和兄长。
杨夫子点一点头:你今年多大来着?
虚度十四春秋。
杨夫子微微皱了皱眉,小声道:是小了一些
夫子说什么?程寻没听明白。
没什么。杨夫子略略提高了声音,你将来若走科举,就不该只偏重于算学,你也要在经义上多下下功夫。
程寻点头:夫子说的是。可惜她不好告诉杨夫子,她这辈子注定是和科举无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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