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南安侯虽中意沈君阳,但侯府毕竟根深叶茂百年权势,说实在的也没必要将自家女儿的前途全付交托给沈君阳一个初出茅庐刚挂官名的毛头小子。南安侯之所以如此打算,自然也有着他自己的思虑。
南安侯和夫人只生下了一子两女,这大女儿年纪最长,也最得夫妻二人的宠,因此脾气娇惯了些。南安侯夫人只怕女儿嫁到大户人家吃亏,因此便和南安侯商量着不如找个小户易相处的人家。南安侯当初一见沈君阳俊秀儒雅,而且为人上进,年纪轻轻就中了榜眼,心中已是十分中意。想来由自己帮衬着这沈君阳的前途也坏不到哪儿去,自己女儿又一向是个嘴上厉害,得理不饶人的,与其嫁到官勋世家受气倒还不如寻个这样的人家。依着自己家的势力也不会有人敢为难女儿。那南安侯长女见了沈君阳也是十分满意,没用多久两家便结了亲事。
只是这刘氏虽然出身侯府,身份贵重,却实在不是脾气容顺好相处的人,当初的南安老侯爷也正是深知这一点,才将女儿嫁来了沈家。而且这刘氏也没有话本子里的那些小姐生得那般花容月貌,柔语多情,她面容稀疏平淡,只是养尊处优已久,看起来有几分贵气而已。不过沈君阳心知自己高攀,对她也一向敬重体贴,刘氏在沈家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些变故才弄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得了吧,姐姐只是不想叫我担心罢了,”沈明川不满地嘀咕说,“他们这般欺负姐姐,姐姐也就这么忍着。”
“小少爷这是身在福中不知外头的艰辛,”又一个丫鬟秋水抱着一叠杂物走了进来,听见沈明川的话忍不住插嘴道,“您在老太太那里自然没人敢欺负你,我们姑娘这可就不一样了。老爷又一向对家宅中事不甚看重,太太有了什么不顺心气都朝着这香榭轩撒。”
“秋水!”
沈画棠叱责一声,秋水眨了眨大眼睛,不敢再吱声了。
“你同他说这些做什么,”沈画棠有些别扭地拍拍沈明川的小手,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太喜与人亲近,“你若真为姐姐好,就好好读书,将来挣得功名,我脸上也有面子。”
虽然科举制很罪恶,可沈画棠为了沈明川的以后还是不得不这么劝他,沈明川虽养在老太太跟前,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庶子,若他自己将来不能功成名就,也不会有什么光彩亮丽的人生。
沈明川很是用力地点点小脑袋:“姐姐就放心吧,咱们的姨娘没了,明川自然事事都听姐姐的。”
沈画棠前生一直习惯了独来独往,这突然多了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弟弟,说实话还真有些不习惯。沈明川却很是依赖姐姐,又在沈画棠这里磨蹭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沈明川刚走,沈画棠便唤了妙语来询问刚才发生的事。
“说是四姑娘和五姑娘在后花园里吵了一架,不知怎的五姑娘就非要扯着四姑娘去找太太说理去。听说太太很是严厉地责骂了四姑娘一番,刚才四姑娘哭哭啼啼地回了徐姨娘那里呢。”
妙语生性稳妥谨慎,当即仔仔细细地将自己听来的全都说与了沈画棠。
“五姐姐虽无理取闹孩子气了一点,可一向自持高贵,不愿意同我们这些庶出的姐妹多作理会,今儿个怎么寻起四姐姐的晦气了?”沈画棠沉思着说。
“姑娘的意思,这是太太授意的了?”妙语立即反应过来,接口说道。
“我觉得是太太想要拿个由头来拿捏徐姨娘他们了,”沈画棠叹了口气,“恐怕这宅子里又要不太平了。”
妙语也叹了口气,太太再拿捏四姑娘也有徐姨娘和老爷护着,可自家姑娘有什么啊?每次一家宅相争最倒霉的就是自家姑娘了,被顺势牵连了且不说,太太心胸狭隘,一生了气,就故意派发给姑娘很多活计。看着姑娘那双已经长了许多薄茧的小手,妙语就止不住的心疼。
若说南安侯的眼光确实是不错,沈君阳自从入仕后便平步青云,一路官升,后来又被外放为浔州知府,现下眼看着快要三年期满,便要回京述职。而刘氏嫁过来之后也一直顺风顺水,虽然她嫁过来两年都未有孕,但老太太和沈君阳也都未曾为难过她。
也是后来她终于有了孕,老太太才作主替沈君阳纳了自己身边的丫鬟为通房。后来刘氏生下了大哥儿沈明修,紧接着又有孕生下了大姑娘沈画鸢。这时候先前纳入沈君阳房中的那个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也紧接着生下了沈家二姑娘,沈家一时之间子孙兴旺,喜事连连。只可惜那丫鬟福薄,生下二姑娘以后便一命呜呼,二姑娘也因为天生体弱没多久便折了命。
这时候刘氏充分展现出了为人妻室的大度体贴,将一直跟随着自己的丫鬟青岚给了沈君阳,青岚生得玉白貌美,沈君阳直是喜爱不已,并对刘氏更加容存感激。这个叫青岚的丫鬟也很争气,没过多久就生下了三姐儿沈画芷。沈君阳由此也更加喜爱青岚,当即将她抬了姨娘。
青岚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毕竟从小生活在大户人家,温柔知礼一点也不输于寻常人家的小姐,还比一般小姐多了些软语风情。可沈君阳的齐人之福还没享受多久,青岚就莫名地暴毙。沈君阳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平生第一次与刘氏之间爆发了激烈争吵。而后沈君阳一反常态地不顾刘氏的意愿抬了商户庶女徐氏为姨娘并宠爱不已,徐姨娘仗着沈君阳的偏爱,一举得了龙凤胎,也由此成了刘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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