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安浑身上下充满煞气,手指曲起,死死握住剑柄,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斩成十八断,可表哥至今没有子嗣,哪怕为了天下,他也不能将眼前之人斩杀。
萧定安死死盯着李天应看了好半晌,殿内气氛一寸寸收紧,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从才喉间吐出一个,“可”。
从鬼门关逃过一劫的李天应扭转方向,给萧定安磕了好几个响头,“多谢萧世子大恩大德,老道以后一定为你念经,以后你有何疑难,尽管来找老道,老道定会为你……”
萧定安忍无可忍,“住嘴!你只需办好表哥这一件事即可。”
说完,再也不想待在这里,向皇上告退,得了允许,便大步离开殿内。
皇上看着他浑身散发戾气的背影,心里升起一丝愧疚,“是朕对不住他和娘。”
黄章适时宽慰道,“皇上,萧世子对您没话说。他会慢慢想通的。”
皇上点点头,又看向李天应,“好了,你说吧。到底是何人可以让朕怀上龙嗣?”
李天应坐直身体,“户部侍郎林满堂之妻。”
他话音刚落,皇上已经抄起边上的茶碗砸了过去,“荒唐!”
他一个帝王怎能夺臣子之妻,而且那还是固方的丈母娘。
李天应被砸,却也不敢躲,生生挨了一下,额角很快磕破,鲜血顺着茶水流下,他也顾不上擦,飞快道,“李氏家中有一义子和一女儿,皆是早妖之相,不仅如此,她义子七个月早产,可现在却被她调养与正常孩童没什么两样。”
皇上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原来他不是那个意思。
黄章指着李天应大骂,“你是个榆木脑袋嘛,话都不会说。”
皇上抬了抬手,岔开话题,“就算她会调养孩童身体,可朕现在也没有皇子给她调理。”
李天应却道,“她前世乃悬壶救人,福德深厚。再加上她擅长调理身体,或许能为后宫娘娘调养身体,皇上也能早日诞下龙子。”
皇上定定看着他,“那依你所言,朕会有子嗣?”
李天应回禀,“皇上乃真龙天子,几千年才出的明君,子嗣不是问题。”
这当然是假话。李天应这一生都在为自己当初的谶语后悔。
如果当初没有那条谶语,皇上应该是在三十五岁登基为皇,那时候的他吃尽苦头,方取得帝位。可现在呢?皇上提前二十七年登基为帝。这世上之人的寿命都是有定数的。没有人可以承受如此极致的富贵,更何况还是提前二十七年。
皇上受不住这富贵,所以子嗣变得格外艰难。唯一可以改变这一格局之人,只有李秀琴。
一是她福德深厚,二是她擅长调理病体。他在林家待了四年,亲眼看到她一点点将两个早夭折之相的孩子调理与常人无异。
皇上疑心重,自然不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若真如此,护国寺住持为何不肯言?”
李天应跪下磕头,“皇上命相因老道而改,自然只能由老道来解。护国寺住持不愿沾上因果,所以才不愿告知。”
皇上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可他现在也只能相信眼前之人。
皇上冲内官挥了挥手,“将他安排到萧国公府,待朕有了皇子必会信守诺言。”
李天应吓得瑟瑟发抖,“皇上,您说过会饶老道一命?”
皇上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你且放心,萧世子不会要了你的命。”
内官进来拖人,李天应却不肯离开,死死抱住桌腿,“他不会要老道的命,可他会折磨老道。老道这把年纪可经不起吓。”
“无碍。”皇上哼道,“你现在是三缺五弊之体,你不敢死。”
说完,不想再跟他废话,随手挥了挥。
内官也不敢再耽误,将李天应的嘴堵上,两条胳膊架起来,就这么拖出去。
他这边一离开,皇上就示意黄章以皇后旨意宣林侍郎之妻进宫。
黄章命内官去林家宣旨。
没过多久,又折回来继续伺候,皇上摩挲手上的玉扳指,问黄章,“前些日子林侍郎为他夫人和母亲请封诰命,你将圣旨找出来送到礼部,挑个黄道吉日宣旨吧。”
黄章点头应是,命小太监好生照顾,自己亲自去礼部一趟。
又过了一会儿,荣华夫人带着太医进来。
太医给皇上诊完脉后,“启禀皇上,您的身体已经大好,再吃上两副药巩固一下,应该就能好了。”
荣华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这可太好了。”
太医收完脉案,刚要告退,却听皇上问他,“李太医可知如何给早产婴儿调理身体?”
不怪他不相信李天应,而是打娘胎出来活蹦乱跳的孩子都容易早夭,就更不用说早产儿了。
李太医微微一怔,跪下回话,“早产孩子需得精心调养。不得马虎。”
皇上点头,“那李太医可曾医治过早产婴儿?”
李太医想了想,“倒是医治过,不过多是打娘胎时的热症。”
那就是对调养身体没什么经验。皇上挥了挥手,李太医告退。
荣华夫人见他神色疲惫,“你怎么了?可是不相信李太医的医术?”
皇上摇头,把李天应的话说了。
荣华夫人蹙眉,“她一个乡下女子就算学过医,也只是东拼西凑,没有拜名师,医术又能高明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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