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夫人还是不解。
皇上浅浅饮了一口茶,“他在云南府当了四年知府,将名不见经传的普洱茶弄成贡茶,又在云南府开辟荒山种茶,四年来,光茶税这块,云南府就有五十万两。”
在林满堂没担任知府之前,云南府的税收大头是田税和人头税,茶税只占极小一部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自打他当了知府,普洱茶成了贡茶,他将云南府许多荒山都种了茶树,茶叶源源不断从云南府运出,出海的茶叶当中有一半是普洱茶。现在普洱茶已经成为良国第一贡茶。
荣华夫人瞪圆眼睛,“啊?这是好事啊,那他也算功过相抵了呀。”
之前花一百万两,现在挣回五十万两,茶叶可是源源不断的来钱路子,他这也算是功德一件。
皇上意有所指道,“他有钱,表弟有兵,他们结成亲家,将置朕于何地?”
林晓再怎么聪慧,她毕竟只是一个小丫头,也仅能调动几百人。可她要是嫁给表弟,那她可以轻易得到虎符,可以调动千军万马。他怎能不惊慌?
荣华夫人这才领会到儿子的意思,她立时慌了,紧紧握住皇上的手,“儿子,你怎么能这么想?你万万不能这么想。那是你嫡亲的表弟,他是我一手养大,他是什么心性,你难道不知晓吗?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你的。”
皇上只觉得母亲的手抖得厉害,这世上的人都有软肋,他的软肋便是母亲。表弟的亲人是他和母亲,他们彼此相依。可表弟对那小丫头太好了,处处体贴,让他心中难安。
“我自是相信表弟,可林家呢?我不信。”
皇上遭受过许多回背叛,之前他放任沈家势大,差点将自己玩死,这次他如何也不敢再养虎为患。
“那你要如何?难不成你也想像对付沈家一样对付林家?”荣华夫人声音拔高,“你疯啦?”
一次也就罢了,再来一次,这朝上哪还有甘心为他卖命的臣子。
皇上一怔,瞬间明白他娘的意思,他倒也没那么狠,林家没什么根基,他也无需要对付沈家那样捧杀,“朕没想杀他们。一是那丫头毕竟救过朕的命,二是他们一家都有才华,杀了太可惜。朕只是想将他们分开而已。”
这世上没有一个皇帝愿意看到文官跟武官亲相如一家。
“朕不想让表弟和朕有嫌隙,若是她自己愿意进宫当皇后,表弟也怪不到朕头上。”谁叫他眼光不好呢。
荣华夫人细细一想,皇儿这话倒也有些道理,便由他去了。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出戏。
皇上回了御书房,将宫人全都撵出去,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思索。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人不愿当皇后。
她难道不知道她当了皇后,林家至少有百年富贵吗?她的父亲可以封侯,爵位传五代。她的儿子是嫡子,可以继承国君之位,她是一国之母,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就是她死了,也有无限好处,她的灵柩会设在皇陵,享世代子孙供奉,她在地府将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有成千上万的奴仆伺候。她的名字会随着历史长河源远流长。
这么多好处,她居然都看不到,竟然给拒绝了?
这世上竟有如此傻的人?皇上撑着下巴,怎么都想不通。
他之前答应过母亲,要是她选了表弟,他就成全他们。
他原先是自信满满的,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输。
他输在那小丫头是朵奇葩,她不爱权力,不喜虚荣,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既如此,他便好好笼络她,给她想要的,可该怎么笼络呢?
皇上转动手上的扳指,朝外喊了一声。
黄章托着拂尘进来,恭恭敬敬行礼,“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揉了揉眉心,“出海远航的船什么时候回来?”
之前林晓设计了适合远航的船,三年造了一艘,因为设计巧妙,不易沉船,皇上试验过后,又让船厂加单建造了十艘。
去年才出海,如果船没出事,再过几个月应该就能回来了。
“应该还有半年。”
皇上点了下头,又找出今年空出来的官位图反复琢磨。
林满堂擅长种地和经商,适合在户部和玻璃司任职。
去户部,以他那花钱大手大脚的性子,他的钱袋子迟早会被他败光,还是算了吧。
去玻璃司?可玻璃司最大的官才正五品。起不到笼络的目的。
皇上敲了敲桌面,视线在户部上停留。户部侍郎二人,正四品。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财政等事宜。分管四个部门:一曰户部,二曰度支,三曰金部,四曰仓部。
既然他会赚钱,那就让他多想些赚钱法子往钱袋里存钱,不让他管度支。
皇上打定主意,便在户部侍郎上面划了个圈,丢了御笔,示意黄章拿下去。
林晓那边归了家,为了不让父母担忧,只说荣华夫人叫她进宫说说话,并没有什么异常。
李秀琴暗暗松了一口气,想起外面的流言,她愁眉不展,“怎么会传出这么离谱的消息?”
林晓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呀。皇上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他看我就像看个孩子。”
要不然刚刚她也不至于吓成那样。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就要封她为后,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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