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文早先接到信件,去秦府拜访,便雇了一辆牛车连夜往这边赶。终于赶到这边的驿站。
刘青文只是秀才,驿站自然不会招待他。
林晓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刘青文,面露惊讶,“青文哥?”
总镖头正在楼下吃包子,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看向来人,“这人是?”
林晓笑着给他介绍,“这是我姐夫。”她打量刘青文,“对了,青文哥,你怎么跑湖广来了?”
总镖头蹙眉,这人不是来找小姐的?
刘青文笑着解释,“我有个朋友是湖广省人士,他邀我去他家游玩,之前一直不得空。现在国子监放寒假,我正好可以登门拜访。没想到,半道上错过客栈,只能厚着脸皮想求驿站收留一晚。哪知他们……”
说罢,摇头叹息。
林晓示意巧儿给那驿卒塞了一锭银子,“这是我姐夫,你们通融一下吧?”
那驿卒收了银子,爽快放行,甚至还给刘青文安排了一间上房。
刘青文将行礼放到房间,在总镖头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去李秀琴房间见礼。
人家自家人说话,总镖头再好奇,也不能跟进去,就只能死死盯着那扇门。
房间里,刘青文压低声音,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一股脑全部告诉李秀琴,“我去秦祭酒家拜访,还有从国子监听来的消息,沈家现在势大,就连皇上都避其锋芒。现在朝臣每日都联名上书封大皇子为太子。”
林晓急道,“皇上封了吗?”
刘青文摇头,“不过秦祭酒说,皇上同意是迟早的事儿。毕竟皇上只有一个儿子。而且皇上最近已经懒怠上朝,每日只知求仙问道。”
林晓不可思议看着他,“求仙问道?”
这怎么可能呢?一般皇帝老了,感觉力不从心,害怕死亡,才会求仙问道,皇上这么年轻,他怎么会想不开求仙问道呢?
“听说是荣华夫人病入膏肓,有道士建议他念七七四十九天经向玉帝借寿命。皇上便在皇宫设了一座道观,每日潜心修炼,不理朝政,将一应庶务全部交由内阁处置。”
林晓和李秀琴只觉得荒诞。
刘青文是读书人,自来信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见皇上为了一己之私,竟置万民于不顾,自是痛心,“先生让我每日去茶楼听听民生,我便天天去听。现在外面只知沈家,不知皇上了。沈家野心勃勃,子侄更是张扬跋扈,也不知以后会怎样。”
林晓和李秀琴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惶恐。沈家势力竟如此之大了吗?
林晓掐着手指,“那兵力呢?沈家有没有武将支持?”
刘青文点头,“有!”
林晓蹙眉,心里顿感不妙,竟连武将都站了队,但她还是不死心,“京军有七十二卫,分为五军、三千和神机三大营。有哪些人支持沈家?”
刘青文没想到她居然懂得这般多,“据我所知,京军七十二卫已经有三十六卫支援了边军。剩下的三十六卫,其中侍卫亲军有十二卫和隶属御马监的武骧左右、腾骧左右等四卫营还没有听从沈家。五军营和三千营都已经投靠了沈家。至于神机营早就被调到边城。”
十二加四是十六。沈家有二十卫?差了足足四卫。少说也有五万人。
皇上这边的军力居然对付不了沈家?偏偏他还不理朝政,实在是鬼迷心窍。
刘青文见两人眉头皱紧,宽慰道,“不过秦祭酒让你们也别担心,皇上这边的卫军都是精锐,皇上还是有胜算的。”
李秀琴闻言不仅没有放下心,反而大惊失色,“秦祭酒何以会说出这样的话?”
刚刚她闺女问兵力只是做最坏的打算,秦祭酒说出这样的话,显见是对朝堂有了不好的猜测。
刘青文抿了抿嘴,“小皇子才可以挟令天下,皇上迟迟不愿立小皇子为太子,估计沈家等不及了吧?”
林晓抿了抿嘴。
说起来皇上跟朝中大臣争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秦祭酒之前也无意中透露过,皇上之前很喜欢户部侍郎,那人也能干,但还是着了那些奸臣的道。
沈家有小皇子傍身,自然有无数朝臣跟随他。
明明他们离开京城才一年半的时间,沈家的野心竟然膨胀到如此地步了吗?
不说李秀琴如何震惊,就说林满堂这边此时却是焦头烂额。
这天晚上,林满堂与关青和庄文在二堂盘账。
白天,关小郎带着壮劳力将山谷五百只公羊赶到县城卖给邻姓酒楼,小赚一笔。
头一回有了回钱,关青兴致颇高。
林满堂却给他算了一笔账,“这是今年第一笔,但也是最后一笔。”
山谷中剩下的母羊都留着生崽子,牛要明年才能出栏,而卖菜和卖水果的钱,要么分给百姓,要么分给出力的衙役和家中小子,县衙不赚一文差价。
偏偏县衙还要给山谷里的壮劳力按天发钱。
这点回钱比起花出去的那些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关青一腔热血被县令大人兜头冷水一浇,只觉得从头到脚透心凉,他越算越肉疼,“大人,这钱如此不经花,我看不如将牛羊分给百姓,让他们自己养吧?这样他们挣得多,咱们也能省心。”
林满堂摆手,“咱们在山谷里投了那么多钱,得要把本收回来,这样才能更好建设重德县。百姓们只知道吃饱喝足,眼界总归是浅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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