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堂立刻将碗递给顺安,笑容满面过来迎接,“陈大人,这大过年的,知府大人怎么派您来了?”
陈主簿笑道, “大人让我过来看看。”他四下打量, 看百姓都在吃肉包子, 喝肉汤,微微扬眉,“林县令,您这儿日子过得够好的呀?该不会知道我来吧?”
林满堂知道他疑心, 要是搁到自己身上,他也疑心, 立刻解释, “我这是早几天就定下来的。纯粹就是凑巧了。这不是四千亩荒地刚整成, 百姓们受累了,我就想着犒劳一二。”
陈主簿点头,四下看了看,“你这些包子和肉汤是?”
“我们县衙出的钱。得大人信任,支持点钱。我这也是想让百姓养好身子,明年好好种田嘛。”林满堂请他进县衙,“我让后厨给您张罗一桌可口的饭菜,大过年的,您这着实辛苦,来来来,请您务必赏脸”。
陈大人摆了摆手,“不必,就在这儿吃吧。肉包子和肉汤足够好了。”
为表亲民,他还找个空位子坐下,又竖着耳朵听百姓们闲唠嗑。
陈大人体察民情,也没穿官服,穿着一身青色布袍,与林满堂一行人衣着差不离,并不扎眼,百姓们刚才只顾着喝汤、吃肉包子,也没注意到这边。以致于大家对他也没防备。
当陈大人问他们今年赚了多少钱时,百姓也没当一回事,老实回答,“刚领了六百八十斤粗粮。前阵子我娘将家里的菜也卖了,赚了三百文。”
这百姓没什么心眼,回答得相当实在。
说实话这点钱在其他县那就是穷得不得再穷的收成,恐怕连税都交不上。可陈大人从这人精神奕奕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人家是真满足。
陈大人在问话时,林满堂让顺安端一笼肉包子和两碗汤过来,庄文呈上两双干净的筷子。
林满堂在边上陪着一块吃,“大人,您尝尝。”
陈大人尝了几口,滋味还成,这用料也是实打实的,笑道,“林县令,大人给的钱,您该不会花光了吧?”
林满堂摇头,“哪能呢。我还剩下两百斤呢。”
陈大人来前可是听大人说过,林满堂一共领走四百三十六斤沙金,现在听到只剩下两百斤,闻言差点将肺咳出来,林满堂赶紧过来给他顺背,“陈大人?您没事吧?”
陈大人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扭头看着他,“不是,这才几个月呀,你怎么就花掉一多半了。”
林满堂叫了许二郎过来,“快,把账本拿来给陈大人过目。”
许二郎手里还拿着个肉包子,嘴边还有些汤渍,听到这话,肉包子也不吃了,扭头跑回县衙。
林满堂冲陈大人笑,“大人,咱们这账目列得可是清清楚楚,在哪儿花的,花了多少,清清楚楚有账呢。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那些店问问。”
陈大人一言不发。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花掉两百多斤金子,知府大人要是知道还不心疼死。
这林满堂捅了大篓子,还傻呼呼呢。
许二郎速度奇快,没一会儿就将账本拿了过来,双手呈给陈大人,请他过目。
陈大人接过账本,从头至尾浏览一遍,“不是?你买这么多石头干什么?”
“修路啊。”林满堂理所当然道,“那山谷离咱们县城有九十里呢,而且道路崎岖,相当不好走。我想修个好路,这样咱们运货也方便。”
陈大人瞠目结舌,看着这一笔支出,指着其中的锅问,“这个?”
“百姓太穷,他们也买不起锅,我就作主给他们每人买了一口锅。还给他们盖了房子。”
陈大人蹙眉,“你没把荒地分给他们?”
“没有。”林满堂摆手,“他们又没钱,等他们赚到钱,再允许他们买也不迟。”
陈大人了然,何着他还想赚一笔。
“你刚刚说那山谷只能种草和酸角,你又是给他们盖房子,又是买羊,这得多久才能收回成本?”
林满堂之前打听过。酸角每斤五文,四旁零星种植亩产有100斤,每年就有五百文。四千亩就是2000吊。
一亩地牧草养十只羊,四千亩可以养活四万只,生羊按照以前的价格六文来算,每只羊按照一百二十斤来算,那就是28800吊。
加起来是30800。当然这是理想的算法。
毕竟没办法养四万只羊,就算这边人很少生病,可不代表动物就不生病。
只要一年能有两万吊,他就满足了。
五百个壮劳力,每人按照三十文来算,一年就是5475吊。还是很有赚头的。
陈大人听他将账目算得头头是道,再细细一想,林满堂这账算得也是相当保守了。就比如生羊的价格怎么可能才六文。
他家过年置办年货,生羊价格在七文八。
可林满堂都是按低了算。看来人家也是心中有数。
陈大人暗暗赞叹这位甭看只是个举人,可却是真有大本事的。
看惯了上司“不思进取”,陈大人更爱林满堂这样拼搏向上的官员,他脸上也多了一层笑意,“那我就祝林大人一切顺利。”
林满堂也敬他一碗,“借陈大人吉言,请您回去后,在知府大人面前多多美言。”
陈大人笑,“原来你也知道咱们大人的外号?我还当你不知道呢。”
知府大人外号“貔貅”,只进不出的主儿。
林满堂笑笑,“我这也是没办法。估计我前脚将银钱发给百姓,后脚他们就能拿着银钱溜到外地置办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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