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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页
    乔纳森缓了缓心跳,恹恹地摆了摆手:“自己拿就好了,不用问我。”
    “你不去吃午饭吗?”
    “不饿。”
    问话人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明显的冷漠,识趣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从一旁的伞架上拿起一把少见的黑色木柄伞,回到了同伴中间去。
    “看起来好沉……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人才会用啊?”
    “得了吧,据说这种手工伞的价格比最贵的隔雨屏障还要贵呢。”
    “他难道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吗?看着不像啊……”
    “真正的有钱人怎么会把孩子送来当研究员,别傻了。”
    这样的对话渐渐地远去了。乔纳森冷冷地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放回了自己眼前的屏幕上。
    生命学会的研究项目和部门太庞杂,就算有时被分到了同一个实验室内,研究员也大多并不相熟。乔纳森在这群同事面前用了化名的姓,再加上他此前极少被媒体曝光,根本没有人会把他和罗斯柴尔德家的长子联系在一起。
    作为特级研究员,他有极大的个人自由,时常自这群人眼前消失不见。又因为他鲜少和他们接触,这群同事实质上并不知道乔纳森手上有什么研究项目。
    而现在乔纳森看着一篇关于昨天白塔总医院内的事故报道,背脊神经质地微微耸起了,竟然将还渗着血的拇指又一次放在了齿间。
    这条新闻里用了化名,事件的经过也被模糊得失去了原本的样子,但乔纳森知道这件事的当事人就是帕尔默。翻遍全文,他试图确定那个生化人在这场事故里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却依旧无法得到结论。
    要是该死的约书亚愿意和他讲话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视线停留到了一行字上。
    “被意外触发的警报系统促使警方在第一时间赶至了现场。”
    ……意外吗?
    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个监视镜头里的画面——有着浅金色长发的生化人在蓦然间回过头,仿佛隔空向他看了过来。随着对方一步步向监视器走来,他刚刚才接管的视野也因此中断。
    强烈的失控感令他分外焦虑不安。
    研究室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空无一人,乔纳森胸口处的皮肤在此时传来了一阵被灼伤的感觉,让他整张脸变得煞白。
    在确定了周围没有人之后,乔纳森自衣领中翻出了一枚正发着烫的军牌。
    银色的金属表面在此时显示出了数条交错着的红色电子纹路,像是一道催命的符咒。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淹没这座城市。
    ……
    阴沉的天让白昼看起来像是黑夜,病房里今天早早地亮了灯。
    躺在病床上的尤金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在小声而急促地呼吸着。他身侧的右手臂仰面朝上放着,莹蓝色的液体正在被缓慢地注射进他肘弯处的静脉。
    护士担心地看着他:“帕尔默先生,您真的要注射双倍的剂量吗?这会在短时间内造成太大的负担,而且您……”
    ……看起来很痛。
    她忍住了剩下的话没说。这种促进组织自行再生的药物不是什么新鲜的发明,一般的病人却极少会用,就是因为副作用的疼痛实在难以忍受。其他的外用药膜也好内服补剂也好,能在完全无痛的前提下舒舒服服地达到近半的效果,正常人自然不会选择去受罪。
    尤金睁眼看了看护士姑娘的表情,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勉强地笑了笑。他并没有受虐的倾向,但是医生说如果他不接受这样的给药安排,便无法在后天的20号出院。
    他心知对方这样的话术是为了将他劝退,然而他实在没什么别的选择,只能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随着注射器的推入,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液体的药剂在他的血管里游移到了哪一处——因为药剂流经的地方,都像是被生生撕扯割裂一般的疼。
    护士很不忍心地看着他,在完成注射后快速地离开了病房。尤金原本觉得她的那个眼神并无必要,却在药剂随着血液扩散到伤处附近时明白了对方态度的含义。
    这种疼痛更甚于他被一刀刺穿的时候,让他整个人都在瞬间反弓了起来,臀部抬高,膝盖曲起,脚趾蜷缩着陷进了床褥。他的双腿无意识地蹬踹了一次,左手死死地攥住了身下的床单,右手却因为疼得麻痹而无法动作。在仅仅几秒钟内,他身上的汗水如瀑布一般流了下来,在他麦色的肌肤上留下了被浸润的潮湿痕迹。疼到极致,他甚至无法呼痛,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种含混不清的喘息,像是有谁掐住了他的脖子。就连他身上的病服都被他的动作拉拽着变得凌乱起来,上衣的下摆移了上去,露出了因为疼痛而虬结的腹肌。
    一直安静站在他病床旁边的生化人看着他,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实在疼的话就咬我吧,不用忍着。”
    尤金只能睁开一只眼睛,生理性的泪水让他看不清此时肖的表情。在他张开嘴的瞬间,快速呼吸的气息擦过声带,发出了一种非常微弱的,形似哭腔的声音。
    锐利的牙齿深深地陷入了肖右手的虎口。生化人闭了闭眼睛,然后抬起左手,按下了让房门上锁的按钮。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尤金现在的样子。
    作为一个有着高共情能力生化人,肖的胸口因为感同身受着尤金的痛楚而一阵阵地疼。但是于此同时,他的禁制也在一遍遍地作用着,反复压抑着他那些肮脏的,不合适宜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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