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陈野向团里打了结婚报告, 婚礼定于五一劳动节那天,周围亲朋好友得知这个消息时,比准备结婚的二人还高兴, 只差敲锣打鼓, 载歌载舞表达自己心中的祝福。
接下来一个月,罗美芳跟俞乐吟忙碌了起来,之前她自己一个人住,自然怎么简单怎么来,现在家里即将迎来男主人, 那就不能马虎了事。
陈野年龄虽然有些大,但他正值壮年, 团里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 卫生队和宣传队里都有不少女同志盯着, 可惜他没那心思,这些人就等婚礼时,瞧瞧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何人。
婚礼一日日临近,云落也逐渐适应子弟中学的生活,上午四节文化课,下午各类课外活动,有时候去工厂观看学习,有时候去田里拔草插秧,有时候去部队接受军事训练。
这样的校园生活,倒是有趣又充实,云落安静聪颖的性子很快交到了几个朋友,尤其和白玲玩得好,或者说白玲单方面和她特别好,都是一个大院的,大家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云落很享受现在这样充实又简单的生活,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到了五一劳动节,学校给学生们放了五天假,连部队里都给战士们放了三天假。
所以陈野和俞乐吟结婚这天,团里只要没当值没任务的都到现场参加婚礼,众人皆被新娘的风采折服,那模样那气度那气质,团里就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
爱情的滋润和儿子的支持,加上云落的泉水,本就是大美人的俞乐吟看起来才三十岁出头,二人身着橄榄绿,胸口配红花。
男的高大强壮,女的温婉大方,平日里总是严肃脸的陈野,今日满面红光,脸上一直带着的笑意,二人年纪不小又都是二婚,本应一切从简,奈何陈野的地位摆在那儿,场面真是比头婚的还热闹喜庆。
屋里的热闹没有吸引云落的目光,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身旁的俞少白身上,见他全程保持微笑,精神波动也很平和,这才微微放心。
那边主婚人刚说完,陈野便从前台大步走下来拍了拍俞少白,示意他跟自己走,俞少白眼神微诧,很快他收拾好心情,从容起身跟上。
我陈野一身戎马,家中无父无母,膝下也无儿无女,以后这是我的妻,而这是我陈野的儿子俞少白。陈野将母子二人拉到自己身旁,语气铿锵有力又带着几分霸道,神情郑重地向众人介绍道。
空气安静了三秒,台下响起了雷鸣般地掌声和欢呼声,间或夹着团长威武之类的话语,俞少白一直微笑淡定地表情头一次龟裂,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眼角有皱纹的男人,吃惊发愣又迷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地酸涩在心间涌动翻滚。
就在他吃惊诧异时,一直厚实粗糙地大手在他后脑勺轻轻一拍,又很快离开,云落分明看到台上的少年耳尖红了,他快速地将头转回来,目光扫过俞乐吟。
他见母亲脸上带着欣慰笑,眼里含着幸福的泪水,身子蓦然一松,嘴角微微上扬,又看了看身边的男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样好像也不错。
接下来陈野将俞少白带在身边,一一为他介绍自己熟识的战友和下属,俞乐吟则被军嫂们拉着话家常,她应对十分得体,令人不可小觑。
云落彻底放松了下来,坐在角落里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大红的喜字和布幔,映着大片的橄榄绿,喜气仿佛会传染,众人兴致高昂地与身边的人高谈阔论,不知不觉闹腾至深夜。
今晚陈野身边的警卫员和几个下属都喝得烂醉如泥,今天可是自家团长大喜的日子,比自己大喜还高兴,他们不能让团长被灌醉,弄得洞不了房。
俞少白拒绝了陈野安排的接送司机,在云落家的客厅沙发上将就了一晚,次日清晨他陪云落吃了早饭,甚至没来得及和俞乐吟拜别,接了个电话便匆忙赶回部队。
五一假才过了一天,云建业连同新婚的陈野就接到命令领兵出发,罗美芳又开始了吃不好睡不好的日子。
战争的阴霾再度笼罩了家属院,往日没心没肺的小伙伴也难得安静了下来,这段时间云落也算体会到了军嫂和军人子女的辛酸和不易。
六一儿童节都过了,云建业他们依旧没传来任何消息,罗美芳天天担惊受怕,隔三差五做噩梦,很快便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云落没法安慰母亲,只能拉着弟弟时常逗她开心,稍微缓解一下她焦灼的心情。
☆、76.平安归来
河谷县的夏天温度舒适宜人, 县城四面被大大小小的山丘环绕,初夏已是绿树成荫, 山中时而传来猴子和鸟儿的叫声。
云落端着一碗绿豆汤, 手里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 她趴在阳台上, 目光没有焦距, 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这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父亲他们可还好?哪怕知道最后的会赢,可身在其中的人牺牲了多少, 谁又知道呢。
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云落放下绿豆汤,拿起一旁的水壶给母亲在阳台上种的蔬菜浇水, 正午的阳光耀眼刺目,大太阳下站久了,皮肤甚至会有一种灼痛感。
她正要把楼下和小伙伴弹弹珠的弟弟喊上来, 眸光却猛地一凝, 云落脸上扬起喜悦的笑容,转身跑进厨房喊道:娘,爹回来了!
哐当一声,罗美芳手中的锅铲掉在地上,她犹如一阵旋风冲向门外, 全然忘了锅里的菜,云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捡起锅铲洗干净继续翻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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